不得不说张斐然下了大功夫布置场地安排群演,这地方弄得乌烟瘴气,泛黄陈旧,群演也都毫不违和,就连待会跟傅游年打对手的那个群演,都是真的打过拳击的老手。

傅游年戴好了一只拳套,拿牙叼着另一只的边缘往上提,他额发垂下几缕挡了点眼睛,往台下看时目光冷漠到几乎傲慢,但撞上郁奚的视线,勾起嘴角朝他笑了笑。

那笑意漫不经心,带着点痞气。

郁奚脸颊很烫,心跳在胸膛里剧烈鼓动,他觉得是因为这个地方太过闷热。

而且郁奚也没想到是真的打,他看到四周摆好了机位的摄像机,还有头顶打下来雪亮刺眼的灯光,也听到了场记打板的那一声响,以为摆姿势假打而已,结果真的动起手来。

当然双方都还是有分寸的,只是需要表演效果。

但郁奚看得还是格外惊心。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周围格挡的金属栏杆,指骨显得苍白,目光一直追着傅游年的身影,看到他被那个人掀倒在地,撞到身后栏杆上发出砰得一声响动,道具血包蹭破,殷红的血迹从额角蜿蜒淌下。

这一条拍了七八分钟,张斐然才终于抬手比了个手势,示意可以接着下一幕。

江彦这一场最终也赢了,他去拿了奖金,简单冲了个澡,把拳套搭在肩上,拎起书包,走了出去。

夜幕深沉,刚下过一场雪,遍地都是纯白。

走到一处没人的巷子口,他回过头,“你一直跟着我干什么?”

他额头上的伤还没怎么处理,眉目冰冷,旁边的街灯也没能给那双眼睛镀上一层温度。

可宋西顾远远地朝他望过去,隔过呼啸寒冷的夜风,隔过倏然落下的冬雪,撞进他的眼底,像是某种感应般,两个人心里都猛地一震。

宋西顾就想起了他曾经看过的书,觉得此刻他和江彦相对的视线也像是狭窄山路上陡然相碰的车灯,有翻下公路和坠入深渊的危险,他明明已经感觉到了那种危险,却不回头地想要撞上去。

江彦走过去伸手拽了他一把,那动作绝对算不上温柔,甚至于很莽撞。

郁奚被傅游年攥紧手腕,拖得脚步踉跄,然后撞到了身后巷子里昏暗角落的那面墙,他感觉到傅游年的手不经意地在他脑后垫了一下,没有磕到他的头。

然后一个充满了矛盾困惑、力道凶狠的吻就落到了他的唇上。

那几乎算不上是吻,更像是兽类掠夺的撕咬,他的唇瓣滚烫,呼吸急促,却没有任何推拒,反而指尖微颤地搭到了对方的肩背上。

江彦顿了一下,他皱起眉,错开了宋西顾的脸,似乎有些后悔一时的血气上涌。

宋西顾却又迎了上去,指尖插|进他的发根,笨拙急躁地贴住他的唇,唇齿厮磨间,他眼角泛湿,抬起头却对上了江彦没太多感情的目光。

郁奚知道是在拍戏,但还是被那眼神刺了一下,他闭上眼睛,只顾勾着傅游年的肩,想要那来之不易的吻。

这段镜头拉得很近,收声也很清晰,张斐然觉得差不多了,赶紧让场记打结束板。

傅游年还觉得有点可惜,再拍一会儿他也不介意。

郁奚蹲在地上,顶着件外套蒙住头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