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傅游年都有种错觉,觉得他们不是在医院里。
除了每天的治疗之外,其实跟年前他带着郁奚去滑雪场玩的时候没太大区别。
傅游年现在想想,父母的面容早已模糊,如果不看照片,他其实连傅如琢长什么样都不太记得清,人要是忘记一个人,死亡真的是最直截了当的方式。
他永远忘不了的,只是那股熟悉刺鼻的消毒水味,眼前数不清的嶙峋肩背,全都在告诉他那是多煎熬的过程,甚至多年之后,回忆起来觉得比死亡都更加刻骨铭心。
但他却没有在郁奚身上感觉到那种煎熬。
郁奚沉迷于傅游年落到他唇上的吻,像是比任何止痛药都更加起效。晚上睡觉时他浑身骨头疼,连手背都跟着发麻,转身挪到傅游年怀里,感觉到傅游年在睡梦里下意识地轻轻拍了几下他的后背,就觉得好像又能多撑一天。
他俩躲在病房里亲来亲去,没有听到病房外传来的脚步声。
罗辰一推开房门,愣了几秒,然后赶紧抬手挡住了眼睛,挺不正经地说:“诶,我什么都没看见。”
郁奚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连带着脸颊泛起一片绯红,拉起被子盖在头上,躺下装睡。
傅游年好笑地隔着被子拍了拍他的后腰。
“不啾啾了么?”傅游年俯身低声地问他,语气掺着几分戏谑,听起来格外欠揍。
郁奚恼羞成怒,掀开一角被子,拿起毛绒小狗照他脸砸了过去。
傅游年笑着挡住,然后抱起那只小狗,随意放到床头,起身跟罗辰出去。
“你俩这是住院还是度蜜月呢?”等回头看到傅游年带上病房门,罗辰才开口说。
傅游年挑眉扫了他一眼。
郁奚住院已经将近一个月。
这段时间傅游年也跟着消瘦了不少。
郁奚每天需要吃的药太多,本身就很伤胃。而且这周开始了化疗的第一个疗程,化疗最常见的副作用就是腹痛和食欲不振,一旦连正常吃饭都变得困难,人逐渐虚弱乏力,离卧床不起其实就不远了。
这方面郁奚原来的主治医生要更了解,傅游年去那边记了一些食疗养胃的方法,每天在家里做了营养餐带到医院给郁奚吃。
然后还要到医院全程陪着郁奚做治疗,去跟医生沟通郁奚的治疗方案,包括骨髓配型的情况。
又去找自己学医的朋友,联系国外的专家,想找一些副作用更轻的特效药。
除此之外公司那边也有冗杂的琐事和会议,哪怕是网上会议,也需要时间和精力。
郁奚经常凌晨三点左右突然低烧,傅游年发觉到他额头微烫,就不敢再睡,在旁边守着他,直到天亮郁奚退了烧,他又有新的事情需要忙,很少有哪天能睡够五六个小时。
但傅游年身体底子很好,这点消耗还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只是眉目显得比以往更加深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