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也渐渐地忘了曾经跟某个人约定要考同一所大学。
年少时总是这样,容易爱得轰轰烈烈,一转头就忘。
但是他低头看向自己身旁男孩的那双水蓝色眼睛,又觉得忽然被刺痛。
可宋西顾却突然挂掉了电话。
他付了话费,看着逐渐黑沉的天色,沿着漫水桥往家里走。
苏青就住在这附近,他家里开了一家小店,正在帮忙收拾摆在店门口的烧烤摊桌子,抬头看到宋西顾,朝他使劲招手,“西顾!没吃饭过来一起烤串!”
宋西顾茫然地看向他,眼泪顺着清瘦的下颌往下淌,他终于想了起来,江彦好像从来没说过喜欢他。
年少时一场相爱的美梦就这样破碎了。
场记打了板,郁奚的眼泪才将将收住。
傅游年看他随意拿手抹了几下就要去换衣服,跟过去拉住他,然后拿手里的热毛巾给他敷了敷哭红的眼睛。
“爱哭鬼。”傅游年说。
“不是我哭的。”郁奚不认,这明明是拍戏剧情需要。
郁奚从毛巾间隙看到了傅游年的脸,傅游年只是很认真地给他敷眼睛,没有其余的表情。像是他没有挂断过他那么多个电话,也没有把他的消息置之不理,故意晾着他,让他提前明白分离的感觉。
这场戏之后傅游年就彻底杀青了,然而这次杀青,剧组里谁也没有心情庆祝。
江潮熬到了尽头,因为胃癌去世。
临死前他签了捐赠书,嘱咐自己的同事,把他的眼|角|膜换给宋西顾,但不要告诉宋西顾。
“好,我会帮他做好手术的,”跟江潮一起在这家医院工作了几年,多少还是有点感情的,江潮得病,整个科室都很难过,同事没忍住问了一句,“宋西顾是你的亲戚?”
江潮已经病到快要说不出话来。
他嘴唇翕张,有泪水顺着眼角淌出来,说:“……是我很好的朋友。”
剩下的就是几场宋西顾去参加江潮葬礼的戏份。
郁奚去换了一身衣服。
要开拍时,助理拿过那束作为道具的花递给他,郁奚余光瞥见,却愣了一下,“怎么是白茶花?”
他伸手接过,触碰到那柔软洁白的花瓣时,指尖有些颤抖。
那么沉甸甸的一捧,他几乎要抱不住。
周小迟挠了挠头,说:“张导让我拿过来的,他说白茶花的花语很合适。”
——你怎能轻视我的爱情。
郁奚没有再多问,拿着那束花往摄像机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