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两道月门又绕过一处假山，露出一个精致典雅的小园子，玉树琼花，凌波照水，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迎面遇上慕容嫣，低着头摆弄一根干枯的草梢，游魂似的走过来。

抬头看到他，慕容嫣连忙福礼：“殿下。”

季文泰点点头，抿唇问道：“叶殊……她怎么样了？”

“又睡了两天。”慕容嫣摇摇头，眼眶又红起来，“刚刚醒了一会儿，喝了点水又睡着了。萧哥哥正守着，殿下想看就过去看看吧。”

心下一阵沉重，季文泰踌躇着步子，慢慢往前走去，绕过爬满枯藤的花架，却在门外台阶前停住步子。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风静静吹着，吹起他的袍角翻卷，吹在脸上一片湿凉。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雪，细面子似的小雪，静静下着。

天色渐渐暗了，这一场小雪下了很久。

转身离开，季文泰越走越快，大步离去。

季国天启六年冬，十二月初六，叛贼史修延行兵作乱，忤逆造反，领兵七万攻上皇城。龙宫失陷，天启帝于乱中被杀，太后姚氏不堪其苦，饮鸩随之。时，平王季文泰于乱中取义，举大旗惩之，挥兵十万平扫乱军，匡扶季氏江山万里。

十二月十九，龙城初定，天启帝停柩太庙，唱祀祈礼，举国齐哀。二十九日，天启帝葬入东都帝陵，太后姚氏随后入葬于先智圣仁德元武皇帝后妃墓葬冢中。间设长明灯千座，着卧佛寺僧人千名诵经祭礼，焚香唁唱七七四十九日。

两日之后，新历元年正月初一，平王季文泰登帝位。携文武百官于太庙祭祖，祀以三牲之礼，焚香祷告，祈礼上苍。龙袍加冕，受御印于昭阳大殿，行百官跪拜之礼。追封玄亲王季文熙无上王称号，神龙牌位供入太庙，举天同庆，大赦天下。

这年，是明治元年。

上书房。

“皇上！不要再犹豫了！”郑阁烨老将军坐在圈椅上，腿上盖着厚厚的毯子，苦口婆心道，“虽然萧王府没有造反，但是墨林军屠杀军中数万兵马，这是事实！皇上正应该拿住这个错处，让萧王府就范！”

季文泰坐在龙案后面，微皱眉头，面容冷峻。

郑老将军等了半天，没有答话，于是再接再厉道：“皇上万万不可心慈手软，一旦放虎归山，再想擒住他可就难了！难道皇上不想完成老先帝爷的遗愿？难道皇上想让贵妃娘娘的一番苦心全白费吗？”

抬头看着郑老将军，季文泰神色平静道：“郑老的意思，朕明白，只是萧王府毕竟是护国公，没有确切的理由就动手，未免落人口实。”

背着手站起身，季文泰踱到窗前看远处盛放的梅花，淡淡道：“再说了，盐铁之司关乎社稷，不能急在一时，不如先提高他的税率，徐徐再图之。”

郑老将军闻言，眉头拧成个大疙瘩，刚要开口说话，忽然门口冲进来一个人。

“皇上！”来人是莫荏，一进门就单膝跪下，急声道，“皇上！萧王爷他离京了，已经出了城门！”

“什么？”郑老将军脸皮子一抖，差点就从椅子上跳起来，“这还得了？皇上，马上派人把他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