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庄主为儿子操穷了一颗家长心,却没有想过水清浅有这样的一个爷爷,短短时日又被那样一位大有身份的老先生看上了,加上曾经潜港那边的邵明川和某个来历颇深的阿昭哥哥……冥冥之中,东洲帝国的权贵圈从来没有离小鹭子太远,是吧?有人说,苦练七十二变才能笑对八十一难,孩子的成长也不能太护得密不透风,至少小鹭子遇到这些人这些事,还没有乱过章程,在这些顶级勋贵中间,他甚至玩得如鱼得水。
水夫人带着孙小妹,提着腌好的酸梅汁还有一篮子吃食走到祖孙俩那边,先对石恪福了福,“大人安好,小妇人秦氏给您请安,希望鹭子没闹着您。”
“哪里哪里,水夫人客气,鹭子很可爱。”石恪慈爱地对水夫人点点头,从亲疏上论,这儿媳妇也算是他大外甥女,不成亲也是一家人,都是飞天儿么。
“这是我出门前准备的一些零嘴,您不嫌弃就跟我们一起用些。鹭子,一会儿要照顾好爷爷,不要淘气,也不要让元宝淘气,好吗?”
“妈妈你先回去吧,你吵到我的鱼。”水清浅牛皮吹破了,正死撑呢。
“人小鬼大。”水夫人笑骂一句,帮忙把野餐篮子里的水果糕点都拿出来铺好,又亲手给石恪敬了一杯酸梅汁,也招呼了同行的几位侍卫大哥,自然的就像任何一个友善的邻里交往,之后互相道了谢,又嘱咐了鹭子几句,水夫人福了福身离开。
因为有孩子做纽带,有那一篮子糕点水果拉近关系,近晌午的时候,水庄主出面开口邀请,两家人自然而然的聚到一起烤战利品,水夫人负责指挥,丫头小厮们负责动手,石恪身边的四个金吾卫也闲不着,仅仅烤鱼肯定不够他们几个大小伙子的饭量,所以还有园子里提供的额外羊腿、鹿肉、兔子、鹌鹑之类的需要人搭手收拾。
水清浅后来不知道是不是蒙的,真钓上来一条足有一尺的草鱼,算大大的挽回了面子,所以兴致很高的给大家帮忙。水夫人并没有阻止水清浅的裹乱,水庄主要跟他爹商量是否应当搬迁的事宜,权且让鹭子在这越帮越忙缠住人手。
兰茗园里的客人非富即贵,尤其水庄主一家子看外表就知道出身不凡,四个金吾卫不至于看水庄主与自家大人在湖边散步聊天也草木皆兵。待那父子俩远离了侍卫耳目之后,水庄主跟石恪提起搬迁的可行性。
提起这个,就不得不说起当初他们一家子四处游玩,途中还扯过金吾卫的虎皮大旗,并且还真实跟俩个金吾卫有过瓜葛这件事。而且,上次在戏园子,水庄主的一时大意,谢博那老狐狸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想法,前后这么一理顺,水庄主一家子也并非毫无破绽。看上去也许都是些零散的事,但为官十几载,石恪都快修炼成精了,走一步看三步,总要未雨绸缪。
石恪认为,“脱离水吟庄也不是什么坏事。”那地方已经不再隐秘了,一路上,水庄主都用水吟庄的名头,有心人要查,顺着路引就能摸个七八成。相反如果他们迁到帝都来,小家小口的,随便置个宅子,在帝都这里转瞬就湮灭人群中。
说起帝都的房地产,水庄主还顺便八卦了一下他新置的一份,“琵琶山那边探出温泉地脉,我在那儿正修着一个庄子……”
“怪道这些年那山都荒着,种啥啥不长。荒山,便宜着呢,那我要不要也来一份?”
“三月那会儿钱庄就四处派信儿,你没收到?现在才来操心。”水庄主无情的揭父亲老底儿。他七岁当家,因为他爹那会儿就是俗务不沾的,这么多年,石恪孤身一人竟然没穷死,真是奇迹。“温泉地早都分得差不多了。程靖住那么远还蹦高的吼着要两块自用,要大雪纷飞泡温泉呢……且快了,钱庄这会儿就要放出风声炒地皮,只等地价飞升脱手赚一笔……”
“嗯,官家最近不少得闲钱,你说,我要不要透个消息,”石恪不擅庶务,可职位便利啊,“如果皇家修个行宫在那儿,这满帝都的勋贵还不一窝蜂的涌?”到时候地价直接上天。
“总之,修几个温泉庄子不是问题。但城里的宅子,我恐怕买不到你那附近。”
“你买不到。我那儿前后左右都是官宅,别说都满着,便是空着,也有太府专门打理,不卖不赁。”
“所以我们继续住北城挺好,也不见得非买到一处。”水庄主才没想天天跟败家爹腻一起呢,他一家子小地主没事儿跟一品大员走那么近,反常即妖,那不是作死吗?常住帝都后,鹭子妥妥名正言顺去来仪书院学习,他爹想看孙子,怎地都能找到借口去书院。而且,他爹跟钟大人平时也有些来往,很正常。
“那不行。”石恪不乐意了,三两个月才能看宝贝孙子一眼半眼的,你当打发穷亲戚呢。“你得买个宅子,我可以登门住一段日子的那种,还不能叫人知道。”
水庄主:………………
就您那四个金吾卫贴身保护,怎么叫‘不叫人知道’啊?
石恪:(~ ̄▽ ̄)~反正我不管。
水庄主他们在这里算计如何绕开金吾卫,殊不知金吾卫也在暗暗评估水庄主一家,时至今日,金吾卫的功能早就不是一把尖刀、一块肉盾那么简单了,他们更像秘书与情报人员的融合体,他们的身份是皇帝的金吾卫不假,但更多时间他们在为自家大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水庄主这一家子太不寻常了,原本只是看着小孩子如珠如玉、玉雪可爱,后来看到水夫人有点恍然大悟,哦,怪不得这孩子长得好,随他妈妈。有权有势的豪门子弟娶到娇妻美妾不值得大惊小怪。可是,如果这个豪门子弟也一副人中龙凤的气质,那么以金吾卫的耳目灵通来说,对方的默默无闻显然太奇怪了,尤其这里是兰茗园,出入非富即贵,上流社会的圈子说大不大,可没听过哪家姓水呢。
“听你口音不像帝都人啊。”肖楚,他们这组金吾卫的头,选择对丫头孙小妹旁敲侧击。
“我是疏府雄山县的。”孙小妹被套话。
“疏府?”肖楚心里微微一动,面上笑得更随和了,“挺远的,你怎么来帝都做事?”肖楚把手里褪了毛的鹌鹑递给孙小妹腌渍。
孙小妹笑了,“你这问得好奇怪,我当然跟我家庄主和夫人一起来的呀。”
“哦。我以为水庄主是帝都人呢,官话很标准……水大人是来京赴任为官的?”
小丫头笑的傻开心傻开心的,“你们帝都人真好玩,打个招呼的都句句离不开当官。没有啦,我家庄主和夫人是来帝都访友的,这次出门,还说要给我家少爷要找个好先生……”
“不是我们帝都人满脑子想当官,而是这地方不是官宦人家进不来。”肖楚给孙小妹解惑,“能来兰茗园,最差家里都带着五品勋位,互相打招呼当然会问这个了。”
“五品?”乡下丫头没有品阶概念。
“你们疏府最大的官,知府就是五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