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昭拉着水清浅坐好,“坐在下面,才能离舞台更近。”
秒懂!
烟花场所的潜规则!
水清浅的小眼神往诸多金吾卫大哥身上转了一圈,果然,又被他们看笑话,小脸渐渐鼓成个包子状,哼,老子稀罕搭理你们!
后来,后来音乐一起,楼上楼下都静下来欣赏歌舞表演,再没起别的波澜。
两个人的燕子舞,九个人的孔雀舞,花开并蒂莲的荷花舞,国色天香争奇斗艳的牡丹舞……时而婉约,时而奔放,既有精湛的个人技艺,也有默契的团队配合,配上各个粉嫩姣好的脸蛋,凭良心说,第一流的歌舞花舫,当之无愧,但要让水清浅感觉有多惊艳,那也谈不上,水清浅的见识多广啊。一流花舫里的歌舞水平,距离宫廷宴会里的歌舞水准,差的不止几个州府的距离。
惊艳谈不上,但确实让水清浅大开眼界,耳目一新。这里是花舫,再怎么强调品味逼格,有些本质的东西是不变的。在吸取之前的教训后,水清浅把观看重点稍微摆正,他就不难发现,她们每一次的旋转,下腰,踢腿,舒展,展示的不仅仅有舞蹈技巧,更展示了她们的脸蛋和身材,无时无刻秀着柔软,窈窕,修长,浑圆和某种若隐若现的欲语还休。
你不能说这样歌舞□□下流,但其中的暗示与撩拨之意,也颇有点‘淫者见淫’的味道。以水清浅开了挂的耳聪目明的感官,他不用回头,就能捕捉到某些人已经有了心跳过快,或者吞咽口水的细微动作,或者,企图遮掩什么而跷二郎腿时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
这是正常反应,水清浅学到的知识告诉他,这样直白的生理反应恰恰是大多数男人应该出现的行为,心理与身体健康正常的标志,不值得拿来说笑关注,而对此没有恰当反应的一小部分人,才是他现在必须开始深想的问题。
看着那些靡靡之舞,水清浅非常肯定自己的心绪毫无波澜,情绪稳定,心跳正常,就是没什么感觉,就是对女色没有生理反应的意思。那么问题来了,对女色无感,难道他真的是个断袖?水清浅忍不住用小眼神偷瞄姬昭,他无法忽略自己之前仅有的几次经验,都是因为昭哥,并且过程美妙,身心俱畅。他曾经也怀疑过,尤其现在他甚至能感觉到昭哥的心跳和呼吸也正常。面对这么多女色心止如水,那是不是说…………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水清浅心底同时有个小小的声音在理智提醒他:昭哥从来端得严肃正经,就算帮他的那时候也一样。而且,他会帮忙,可能仅仅因为他是水清浅罢了,水清浅有点泄气的承认。昭哥向来对他有求必应,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好哥哥,所以,也许那真的算不得什么。而且,昭哥也不是没拒绝过他,在他反应不那么严重的那几天,是昭哥强拉他天天早上去练功做消耗,想来,是不喜欢给他做那些的。
好吧,好吧,水清浅换了一下坐姿,放缓呼吸,调节焦虑,在一切定论之前,他应该先问过大夫,来个御医堂会诊什么的,现在就开始为不知名的结论慌张,为时过早了。作为将帅的珍贵品质之一,水清浅已经学会在不可控的危机面前,稳定军心,控制情绪,至少,伪装稳定情绪。再说了,水清浅苦中作乐的自我开导,对女色没兴趣,并不代表他就一定是弯的。万一,他是X冷淡呢!
在水清浅以为自己已经暂时放下纠结的时候,他又想起一个扎心的证据:昭哥渣到身经百战,眼前这些,说不得都是小鱼小虾米级别的,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当然表现淡定如水,所以不像身后那帮单身狗没定力………自己也有很有定力吖!水清浅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始理直气壮的反水之前的推论,除了跟昭哥的那几次,还!有!谁!说不得,一切只因渣昭哥技巧好,跟男色什么的都没关系。
水清浅的内心大戏稍微平静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琢磨‘男色’这件事,要有确定结论,除了回去问御医,他现在,趁此机会,是不是先去试一下?比如,去南风馆看看歌舞什么的。昭哥……如果他把这种要求提出来,昭哥会是什么反应呢?水清浅有点后背发凉的严肃思考南风馆一行的可行性。别忘了,当初说去花舫听小曲儿,只是听听歌,昭哥就一副黑面阎王的样子。如今,见完女色见男色,是不是有点突破底线了?渣,太渣了!水清浅有点不敢想象那种画面。平日里,他拉着昭哥当挡箭牌,作天作地且不被家长发现,还是很好用滴,但昭哥一旦被他惹出真火的时候那也是堪比活阎王,一言不合就开揍,可凶残了……
大概是内心戏太丰富带到脸上来了,正在走神儿的水清浅忽然对上一双墨色深邃的眼睛,眼睛的主人伸手抚了抚他的刘海儿,低声询问:“又转什么坏心思呢?”
水清浅心里激灵一下,迅速回神,微笑,摇头,然后狗腿的端起小几上的茶盏递给姬昭,然后自己也端起茶做掩饰。喝了一口茶,水清浅很怂的决定先放下南风馆事宜,且等他探探口风再说,见机行事。
注意力重新放回到舞台上,水清浅才发现上一幕的群舞已经完了,那群小娘子撤到舞台的边缘跪坐一圈,只留了一个姑娘凤凰似的在台中央起舞,而演奏的曲目是……
《无衣》?
“……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舞台一圈小娘子们娇滴滴的声音在回响,只见舞台中央银光一闪,那位姑娘提着一柄剑,软绵绵的隔空一划,白鹤亮翅。
噗————刚入嘴的一口茶,全出去了。
咳咳咳咳咳……
水清浅呛得要死要死的,一只大手轻轻拍上他的背,是昭哥。
“所以,就是这个舞?”姬昭声音里压着笑意。
“咳咳咳咳咳……”
吃瓜的金吾卫:→_→
下面的舞台上,震撼的压(花)轴(拳)剑(绣)舞(腿)在继续,一圈贵宾席的宾客们跟打了鸡血一般嗷嗷嗷兴奋大叫,舞台周围一圈小娘子娇滴滴在声音在反复回荡,“……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水清浅:………………
第146章 惹事
不伦不类的剑舞《无衣》就是此次花船的最后压轴大戏,旁人看的如痴如醉,水清浅则全程头顶天雷滚滚,尴尬癌都要犯了。好不容易熬到结束,以为这就散场,他站起来却发现根本没人有走的意思。说的就是楼下其他的那些宾客,貌似兴致高昂的仿佛在期待什么。
怎么回事?难道后面还有彩蛋?
并没有。
在台柱子冯烟烟姑娘跳完剑舞离开,之后来了一队年龄明显偏小的小姑娘们,就是尚未出师状态的那种小丫头,大概算青楼的新生代练习生之类的。一溜十来个小姑娘抱琴上来,坐定,然后哼哼呀呀的弹唱起来,唱得不算差,可惜根本没人听,伴随着小丫头们的歌声,花舫的主打团队依然是众人的焦点,她们排着队从后台飘然而出,顷刻间花蝴蝶似的四下分散开来,穿梭在各个贵宾席中间,与客人调笑恭维。偶尔,水清浅眼尖的还能看到有客人把一个什么小牙牌交到某些姑娘的手里。
水清浅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袖袋里抓出一把牙牌,是上船时候给的,他和昭哥各领了三块,之前他随手往袖袋里一扔也没仔细瞧,现在翻出来一看,背面还刻了几行小字呢。水清浅就着灯光三眼两眼读完,呵呵,明白了。他原以为压轴歌舞一收就全程结束了,看了这块小小牙牌才明白,敢情人家歌舞场面只是预热,歌舞之后才是花舫的真正戏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