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瑜嘴角抽搐,陈妈是秦家找来监视他们的人,她还当贴心女仆,无话不说,恨不得掏心掏肺。
说起来,他这位母亲总有识人不清的毛病。年轻时候看中父亲一表人才,颇有生意头脑,以为嫁给他会过上好日子。后来虽然也过上好日子了,可她又嫌父亲不会甜言蜜语,不懂温柔体贴,他小时候听她抱怨得最多的——“我怎么眼瞎了嫁给裴政富?”
后来,父亲去世,她大着肚子进了秦家门,他从此以后只能叫她“二妈”。她却一点也不难过,还不断叮嘱他,要听秦父的话,别跟两个哥哥起争执,别让她和妹妹难做人。
她肚子里怀的是女孩,这也是秦家正房老婆同意她进门的前提。
“诶,悠悠?”
“是不是悠悠回来了,见过你爸爸没?记得也去楼上看看爷爷奶奶啊。”
裴母眼神呆滞,也不够慈眉善目,眉心“川”字纹分外明显,两颧高突,嘴唇薄而寡淡……是一个相貌不太出众的女人。
裴瑜身上基本没有像她的地方。
白娇娇突然有个不合时宜的念头——裴政富以前肯定很帅,比老爸还帅。
黄柔赤着脚,一把拉住她,满眼慈爱的摸着她肩膀,“悠悠回来了,陈妈说你去国外读书了,好多年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妈妈好想你。”
裴瑜脸色阴沉,姓陈那个老婆子,母亲这么多年就活在她编织的美梦中。生下来只活了九天的妹妹,在她嘴里成了“学习成绩优异讨秦家上下欢心的小公主”,只要她好好听话,不给家里惹麻烦,秦家就会送妹妹出去留学,帮她找一个门当户对的青年才俊。
她吃得好穿得好,女儿出息,还有仆人伺候,这种生活以前跟着裴政富是想都不用想的。
所以,她愈发迷恋秦家,痛恨以前识人不清嫁给裴政富,还跟他生了儿子……那次歇斯底里发疯时,她说她恨不得当时没生他。
她现在疯疯癫癫,裴瑜一点儿也不同情她。
但生为人子,秦家已经把她撵出来,他不能真让她睡大觉。
“阿姨,您认错了,我叫……”
“傻丫头,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会认错呢?”她四下里一看,可能眼神也不大好了,只看得见几道模糊的人影,“放心,陈妈不是外人,这主意还是她教我的呢。”
她的脸色不正常的红起来。
众人正纳闷,她又仿佛少女般娇羞着,捏着手指。
“待会儿见了你爸爸,跟他提提我,就说我很想他,让他来看看我,我不是疯婆子,是那小畜生胡说的,他就是受裴政富主使,想让我没好日子过。哼!还好我有你,悠悠最听话了,一定要帮帮妈妈呀……”
所有人偷偷瞟向裴瑜,他的脸色已经黑成锅底了。
白娇娇心疼他,正色道:“阿姨别听外人胡说,秦……阿瑜很好,他给你找了好多大夫,还把你从秦家接出来。”
“不要不要!我不要!我生是秦家人,死也要做秦家鬼,我哪儿也不去!这个小畜生,跟他爸爸一样,见不得我好……”剩下的就是市井泼妇骂街内容,几个年轻人尴尬着,不知如何是好。
她头顶显示的生卒年和死因都在正常范围内,德育值却只有50分。白娇娇叹口气,摊上这样的“母亲”,裴瑜没长歪可真是意志力强大了。
她只能假装自己是“悠悠”,把她哄着吃了点东西,又哄着她洗澡,等她乖乖上床睡觉已经是十一点的事了。陶凌和赖辰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走,我送你回去。”裴瑜穿上唯一的衬衣。他的母亲才不会关心儿子穿不穿得暖,她的房间有最好的光线,盖着最暖和的被子。
白娇娇眼眶湿润,“你别送了,我自个儿打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