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还有半分刚才诉说志向时的慷慨激昂,活脱脱一个在离家前,拼命向长辈多要些“盘缠”和“保障”的狡黠孩子。
李太后听得有些发懵,她看着哭得“伤心欲绝”的孙儿,又看看面色古怪的儿子,一时竟分不清这孩子是真伤心还是在借题发挥……
不管是真伤心,还是借题发挥,李太后都要捧捧场子。
当下,也是配合的看向自己的儿子。
朱翊钧听着儿子这一番“哭诉”,起初是有些愕然,随即,那紧绷的嘴角竟然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最终化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呵呵……”
他看着跪在地上,偷偷用袖子擦眼泪,实则也在偷瞄自己反应的朱常洛,心中那份因离别而起的伤感,竟被这突如其来的“算计”冲淡了不少。
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有一种奇异的“放心”的感觉。
一个只知道哭哭啼啼或者空谈理想的儿子,他反而不放心他去那虎狼之地。
如今看来,自己这个长子,并非不懂权术,并非没有心机,他只是以前没有机会,或者不敢在自己面前展露罢了。
他能想到这些,能当着太后的面用这种方式提出来,正说明他是真的在思考如何去经营那片土地,如何保障他自己和他后代的利益……
“好,好,好。”朱翊钧连说了三个好字,语气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你能想到这些,朕……很欣慰。”
他目光锐利地看着朱常洛,沉声道:“你所请诸事,朕,准了!”
“南洋府护军,准你自募五千,一应军械,初时由朝廷拨付,后续你可自设匠坊。朝廷驻军,仅协防港口及要冲,不干预你内部军政……不过,南洋府总督,还是要受朝廷指派……”
“赋税之事,便依你所请,地方所出,除定额上缴,余者三成归你王府支配。”
“亲王岁禄,朕会命户部、内承运库,每年按额折价,随船队送达,绝不短缺。”
最后,他语气格外郑重:“至于南洋府为你一脉永镇,不再分封他王……此乃应有之义!”
“朕稍后便明发诏书,录入皇明祖训副册,以为成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