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话未出口,一股源自生物本能的、冰冷的警兆猛地窜上脊背!不对!太安静了!门外本该有的巡逻脚步声呢?屋内也似乎……多了一个人?!
顾德禄浑浊的眼珠猛地瞪圆,残留的醉意瞬间被巨大的恐惧驱散!他像被针扎了般猛地从床上弹起!
“谁?!”他嘶吼出声,声音因极度紧张而变调破音。手慌乱地向枕下摸去,那里通常放着他的佩刀。
枕下空空如也!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亵衣。猛地扭头,目光受惊的野兽,扫向屋内阴影最浓重的角落——那个坐在矮凳上,融入黑暗的身影!
昏黄的灯光勾勒出那人冷硬如刀削的轮廓,衣袍吸收了一切光线。就那样静静地坐着,没有丝毫动作,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瞬间淹没了整个房间,牢牢扼住了顾德禄的咽喉!
“顾将军,酒醒了?”一个低沉、平稳,听不出丝毫情绪的声音响起,如同冰棱坠地。
顾德禄的心脏被攥紧,疯狂地擂动着胸腔!他不认得这声音的主人!此时声音带着雪原的寒霜,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
“谁……来……来人?!”顾德禄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脸色由涨红转为死灰。他猛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落雨隘口,完了!而他,成了瓮中之鳖!
“你……你是何人……为……为何入得此处……”顾德禄语无伦次,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想下床,双腿却软成面条,噗通一声直接瘫跪在冰冷的地上,连滚带爬地向后退缩,直到脊背撞上冰冷的墙壁,再无退路。
看着出现在自己卧房、掌控了自己生死的戚福,巨大的恐惧让他牙齿咯咯作响,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求生的本能。
戚福依旧坐在矮凳上,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一下。只是微微抬起眼帘,深邃如寒潭的眸子,平静地注视着瘫软如泥、面无人色的顾德禄,在打量一件无足轻重的物品。
“酒是好东西,能让人忘忧,也能让人……忘形。”戚福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刺骨的寒意,“顾将军睡得很沉,连外面的动静都听不见了。看来,这落雨隘口的清闲日子,确实养人。”
不明白来人的来历,一时间顾德禄不知该怎么接话,难道是大世子派人来的?
顾德禄浑身筛糠般抖着,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剩下粗重恐惧的喘息。眼角的余光瞥向门口,那里只有一片死寂的黑暗,心沉到了谷底。
戚福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下拉长,笼罩着瘫软的顾德禄。他向前走了一步,靴子踏在粗糙的地面上,发出轻微却如重锤敲击在顾德禄心口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