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这煮熟的鸭子……还真能飞了？！”

他掂量着手里那六两“意外之财”，心情复杂。

钱是赚到了，还是暴利，可为啥心里就这么不得劲儿呢？总觉得自己亏了天大便宜似的。

而此刻的西施，正抱着两坛价格虚高数倍的“冤大头”酒，有些吃力地在人群中穿行，心里只惦记着早点回去。

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刚完成了一笔多么“奢侈”的交易，更不知道，自己那独特的样貌和出手的“阔绰”，已经像一颗投入水面的石子，在这喧嚣的益城里，漾开了一圈不为人知的涟漪。

卖酒的陈大叔还沉浸在“亏了一个亿”的懊恼中，对着那六两银子直嘬牙花子，心里头那叫一个百爪挠心。

他琢磨着，要是刚才胆子再肥点，嘴巴再快点儿，说不定现在怀里揣着的就是十两，甚至二十两雪白的纹银了！

这感觉，就像眼瞅着煮熟的鸭子不仅飞了，还在他头上拉了一泡屎才走的，憋屈得要命。

“唉，这年头，老实人吃亏啊……”

他居然还有脸这么嘀咕一句，全然忘了自己刚才是怎么狮子大开口的。

就在他捶胸顿足，恨不得穿越回片刻之前的时候，一个慢悠悠、带着几分戏谑，听起来就有点欠揍的声音，突然在他摊位旁边响了起来：

“嘿嘿嘿嘿……”

陈大叔没好气地抬头，看见一个穿着打扮挺讲究，但脸上挂着那种“小爷我来看你笑话”式嬉笑的年轻人，正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觉得手痒想给他一拳。

“老板……”

元歌用下巴指了指西施消失的方向，又指了指摊子上那俩空酒缸，嬉皮笑脸地说。

“我要是没看走眼，就您这‘祖传老窖’……嘿嘿，刚才那价儿，怕是远远不值吧？就这么着，三言两语糊弄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恶意把价儿抬到天上去，这感觉……是不是特好玩？特有成就感？嘿嘿嘿嘿！”

他最后那几声笑，简直像是在人耳边挠痒痒，充满了嘲讽。

陈大叔本来就在火头上，被人当面戳穿把戏，更是脸上挂不住，一股邪火“噌”地就顶到了脑门心。他猛地抓起摊位上那把用来切肉的厚背杀猪刀，“哐当”一声拍在案板上，刀锋闪着寒光，他指着元歌的鼻子，唾沫横飞地吼道：

“哪儿来的小兔崽子？！敢在爷爷我这儿满嘴喷粪！多管闲事多吃屁！老子的酒，老子乐意报多少价就报多少价！她乐意买，我乐意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关你屁事！买不买酒？不买就赶紧给老子滚蛋！别他娘的在这儿碍眼！”

他这一通吼，中气十足，引得旁边几个摊贩和行人都侧目看来。

寻常人见到这明晃晃的杀猪刀和凶神恶煞的架势，多半也就怂了，悻悻走开。

但元歌是谁？

他可是刀头舔血、在司马懿那种狠人手下都能周旋的顶尖刺客。

这点街头混混级别的恐吓，对他来说，简直跟看小孩子耍木棍一样，幼稚得可笑，连让他心跳加速半分都做不到。

面对那几乎要戳到鼻尖的刀锋和扑面而来的唾沫星子，元歌非但没退，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加灿烂，也更加……阴险。

他甚至还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仿佛嫌对方声音太吵。

“嘿嘿嘿嘿……”

他又笑了起来，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桃花眼微微眯起，闪过一丝冷冽的光。

“这么说……老板你这是承认了，刚才是故意抬价，坑了那小姑娘，对吧？”

他顿了顿，像是法官敲下了法槌，语气轻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结论：

“好吧，审问到此结束。证据确凿，辩方供认不讳。”

陈大叔被他这番莫名其妙的话弄得一愣，心里那股邪火更是烧得旺了。

“你他妈在这儿神神叨叨说什么屁话？！老子看你就是存心找茬！赶紧给老子……”

他的咒骂戛然而止。

就像一只正在打鸣的公鸡突然被掐住了脖子。

没有任何预兆，甚至没看到元歌有任何明显的、大幅度的动作。

陈大叔只觉得自己的脖颈处微微一凉，仿佛被早春最冰冷的蛛丝轻轻拂过。

随即，一种难以言喻的、冰麻的刺痛感才延迟地传来。

他下意识地想继续吼叫，想挥舞杀猪刀把这个讨厌的家伙砍跑，却惊恐地发现，声音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嗬嗬”的、漏气般的怪异声响。

他抬手想摸自己的脖子，视线却开始不受控制地向下倾斜、旋转……

他看到元歌慢条斯理地动了动几根手指，那动作优雅得像是乐师在调试琴弦。

而在元歌的指间，几根近乎透明、却在此刻沾染了刺目猩红的纤细丝线，在阳光下反射出诡异的光泽。

小主，

丝线上，鲜血正汇聚成珠，缓缓滴落。

元歌依旧挂着那副招牌式的、欠揍的嬉笑，但眼神已经彻底冷了下来，如同数九寒天的冰窟。

他看着陈大叔那开始涣散、充满惊恐和难以置信的瞳孔，用一种谈论天气般的轻松口吻，笑嘻嘻地说道：

“忘了自我介绍，我呢，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坑我的钱了。”

他歪了歪头，语气甚至带着点循循善诱的意味：

“所以，劳驾您……去那九泉之下，好好忏悔一下吧。下辈子做生意，记得要‘诚实’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