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皎然回到江月楼时,屋内几人已经喝得醉醺醺,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见她进来,碧扉晃晃悠悠起身,持着酒壶走向她。
“女郎,来我们喝酒。说好不醉不归,你方才怎么一个人跑啦。”碧扉搭着裴皎然肩膀,笑盈盈地道。
闻言裴皎然抬眼,望向已经躺在地上的王家两姐妹,嘴角微勾。她原本酒量就不错,刚才被风一吹,酒已经醒了大半。此刻她并无多少醉意,反倒是异常的清醒。
似是想起什么,裴皎然挽唇笑了笑。刚才王国老和王家两姐妹间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但她并不意外王家两姐妹,会抗拒回到王家,甚至借助王家的势力。
即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有家族作为仕途助力,能走得更顺。然时谤伤人,远离何尝不是自保之道。至于王家两姐妹怎么看,她这个当年兵变上的推手,她无甚兴趣。但倘若二人能以此为目标,来日要和她做对手,多少能为她的仕途添几分乐趣。
思及此处,裴皎然忽而起身出门。唤来虞徽,嘱咐她好生照顾几人,又付了酒钱,方才离开。
眼下已经闭坊,平康坊各处虽然热闹,但是民居的灯火已歇。走到一处围墙拐角,裴皎然足下一点,蹿上屋脊,伏在上面。在夜色中细细辨听,巡夜金吾卫的脚步声。
马蹄声由远及近。骑着高头大马的金吾卫郎将,领着一众金吾卫士卒,迈着整齐步伐从大街上走过。时不时睇目四周,以防有贼人窝藏于暗处。
听到脚步声渐远,裴皎然如同兔起鹘落一般,蹿到了另一侧屋顶上。疾步踏瓦而行,动作敏捷。在一队金吾卫即将靠近她所在的屋脊时,一个纵身越墙而过。
蹲在墙根,裴皎然不由轻笑。只听得金吾卫脚步声驻足于她所在的墙外,小声嘀咕。脚步声只停留了短暂一瞬,便再度远去。
深吸口气,裴皎然起身往自己宅子的方向走。推门入内,点上火烛。黑暗眨眼间转变为满室的金碧海,烛火被溜进来的夜风吹得摇曳不停。
明亮的烛光让人略微有些不适应,裴皎然短暂地闭了下眼。她褪下外裳,看向不远处的案几。上面搁着一个木盒,是刚刚那个驿卒给她的。她还未打开。
站在原地凝思一会,裴皎然走过去。手指落在盒子的搭扣上,她垂眼看着木盒上的阴刻的鹰隼,羽睫一扇。手指往上轻推,“啪嗒”一声后,盒子已经被她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