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啸退去的海面像块被揉皱又勉强展平的灰布,细碎的浪沫顺着游轮的船舷缓缓滑落,在甲板上积成一滩滩带着咸腥味的水洼。
齐铭郁站在驾驶舱顶部的了望台,用望远镜扫视四周的海平面。
天与海的交界处只有模糊的雾霭在流动,没有船帆的尖角,没有烟雾的轨迹,更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
“还是什么都没有。”他走下了望台,声音被海风刮得有些干涩。
周江海正蹲在甲板上检查牵引绳的磨损情况,闻言抬起头,看看四周:“这浪头力气太大,把我们往东南方向推了至少六海里,就算附近真有失事船,现在可能也早跑出视野范围了。”
沐沐蹲在集装箱旁翻看那些书,额角的血渍已经凝固成暗红的痂,他听见两人的对话,刚想站起身说些什么,却被周舒晚轻轻按住肩膀。
“别乱动,先把伤口处理好。”
刚才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集装箱和海面,只看到沐沐脸上沾着血,谁也没在意伤口的深浅。
直到此刻,周舒晚让钟缇云拿来游轮上的急救箱帮他处理伤口。
她用生理盐水浸湿棉签,轻轻擦去沐沐额角的血痂,那道狰狞的伤口才彻底暴露出来。
从眉骨下方延伸到太阳穴,约莫三指宽的口子像条张开的红缝,边缘的皮肉翻卷着,最深的地方甚至能看到白色的颅骨轮廓。
众人都倒抽一口冷气!
“嘶——”棉签碰到伤口边缘时,沐沐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但他担忧家里人为他伤心,立刻又咧嘴笑了笑,试图掩饰疼意:“姐,爸,妈,没事,就一点小伤,之前受的伤比这个重多了!都不要担心!”
周舒晚的手却顿住了,眼眶瞬间红了。
“都深可见骨了,还说没事?”钟缇云的声音发颤,带着压抑的心疼:“刚才那么危险,应该尽早处理伤口!要是伤口再偏一点,伤到眼睛怎么办?”
沐沐看着姐姐和老妈都泛红了眼眶,心里顿时有些慌乱,忙笨拙地解释:“妈,姐,我真的不疼,当时满脑子都是去通知你们海啸来了,后来又想着帮姐夫固定操作杆,哪顾得上疼啊。”
钟缇云抹了抹眼角,埋怨了一句:“你这孩子,从小就倔,有什么事都自己扛着。要不是晚晚想起来为你处理伤口,还不知道你要瞒到什么时候。”
沐沐只咧嘴笑。
周舒晚帮沐沐处理好伤口,用纱布层层包裹好,又在外面贴了防水胶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