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带着遗稿冲出字棺,现实世界已经过去了三个月。我在深夜将笔记本投入熔炉,看着火焰吞噬那些带着诅咒的文字。但在火苗跃动间,我仿佛又看到苏婉的脸,她的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写过一个字。但每个雨夜,我仍能听见纸张翻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而在城市的某个角落,那家古旧书店依然存在,老妪继续向寻找灵感的人,展示着那本永远写不完的恐怖笔记。
那场大火熄灭后的第七个雨夜,窗棂被暴雨敲出诡异的节奏。我蜷缩在摇椅上,望着壁炉里跳跃的火星,试图驱散心底的寒意。忽然,一声清脆的“啪嗒”——有什么东西从烟囱坠落,在灰烬中溅起细小的火星。
拨开余烬,我摸到一团湿润的纸团。展开的刹那,熟悉的烫金藤蔓花纹刺入眼帘,未完全烧毁的残页上,暗红字迹如活物般扭动:「你以为烧了躯壳,就能封印灵魂?」墨迹迅速蔓延,在客厅墙面勾勒出巨大的笔记本轮廓,无数细小的文字从裂缝中钻出,拼凑成苏婉扭曲的脸。
“游戏重新开始了。”她的声音混着墨水滴落的声响,“这次,换你成为字棺的钥匙。”我的脚踝突然被无形的力量拽住,整个人被拖向墙面。在消失的瞬间,我瞥见镜子里自己的皮肤下,藤蔓纹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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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眼时,我置身于一座漂浮的图书馆。书架由人骨搭建,每一格都塞满用活人皮肤装订的书籍。空气中漂浮着发光的墨滴,凑近细看,竟是写作者们绝望的面孔。苏婉身着血红色旗袍,站在中央的祭坛上,她手中握着的,是用我的肋骨磨成的钢笔。
“欢迎来到新的字棺。”她将钢笔刺入我的胸口,“现在,你既是作者,也是故事本身。”剧痛中,我看到图书馆的穹顶映出人间景象:城市里接连出现离奇命案,受害者无一例外握着刻有藤蔓花纹的钢笔,他们的血液在地面流淌,汇聚成巨大的文字——正是我曾经写下却未能发表的恐怖故事。
更可怕的是,我发现那些沉迷于这些恐怖故事的读者,眼中逐渐泛起墨色的光芒。他们开始模仿故事中的情节,用残忍的手段制造新的命案,而每一场死亡,都为字棺注入新的能量。苏婉癫狂地笑着:“看到了吗?恐惧会传染,文字就是最好的病毒。”
在无尽的折磨中,我偶然发现图书馆角落的暗室。那里堆积着历代写作者的残骸,其中一具白骨手中紧攥着半张泛黄的纸。借着墨滴的微光,我辨认出上面的字迹——是母亲的笔迹:「吾儿勿怕,万物相生相克,墨咒的弱点,藏在最初的源头。」
记忆如闪电划过。我突然想起古旧书店里那股奇怪的檀香,那味道与母亲为我缝制的平安符如出一辙。原来母亲早就知晓字棺的存在,她一直在暗中保护我。颤抖着拆开衣领,贴身佩戴的平安符正在发烫,朱砂绘制的符咒渗出金色光芒。
我高举平安符冲向祭坛,光芒所到之处,人骨书架纷纷崩塌,墨滴化作飞灰。苏婉发出刺耳的尖叫,她由文字组成的身体开始崩解:“你毁不掉字棺!只要世上还有人渴望猎奇,还有人沉迷恐怖,诅咒就永远不会消失!”
当最后一道光芒照亮图书馆,我回到了现实世界。但一切都已改变:城市被阴云笼罩,街道上随处可见捧着恐怖书籍的人,他们空洞的眼神与字棺里的墨滴如出一辙。手机新闻不断弹出新的命案报道,而评论区里,无数人在催促“更新后续”“想看更刺激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