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让可雅去查那夜沐家账房先生的私人关系,看能否有别的发现。按常理推断,那人生前肯定是有重要的线索遗留在某个地方。果然可雅从那人新娶的小妾那里有了意外的发现。
秀水镇,沐府
此刻世子让人在沐府门前支起了帐篷,他也寻了把椅子坐在那里。
虽说是沐府,但世子这番作为,沐老爷也不敢说什么,只能乖乖地坐在世子一旁。
没多久,载有船工尸首的马车到了沐府,衙役们将尸首抬进帐篷里,一时间所有人捂住了口鼻。
沐老爷急忙让管家去府里取出了香炉,尽管香炉里的檀香燃烧着,散发出的香味依然掩盖不了尸首身上的臭味。沐老爷身后的下人接连呕吐和晕倒,连他自己也都不停地干呕。
"这是第七具尸首的验尸文书!"世子将文书拍在一旁的木案上,七份文书摞在一起足有半个香炉高!惊得香炉腾起一缕乱烟。文书末尾的朱砂印洇着水痕,老头接连检验七具尸首,都都来不及擦拭手中的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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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县令带来的船工尸体依次排开摆放在帐篷里,世子和沐老爷正对着帐篷入口,看到尸首,沐老爷再也忍不住,吐了!一旁的下人赶紧取出手帕擦拭着他的嘴里,另一人则递过一杯清水供漱口。
肿胀的脚踝缠着断裂的麻绳,里面最年轻的死者手里攥着半块腐木,老头的银针从那些发白的指缝里,挑出几缕靛青漆料——正是沐家战船上才用的南海螺青。
"沐家用松木充铁力木,拿竹钉替铁钉。"世子从袖中抖出两枚铁钉,一枚钉头铸着工部龙纹,另一枚已锈成赤红色,"去年工部拨下的三千斤精铁,到了沐家船坞,倒比梅雨季的豆腐还酥软。"
沐老爷的喉结在绸缎立领下滑动,翡翠扳指磕在椅子扶手上:"这些船只吃水重,难免..."
"吃水重?"世子领着沐老爷,走进最近的一具尸首,掀开白布,尸体的胸腔像被巨钳碾过,"您家新造的楼船龙骨,用的是二十年的老柳木吧?"
世子指尖掠过尸体肋间的淤紫,"昨夜涨潮时断成三截,你以为紧急修补,本世子就不知道了?这是因为江水涌动,在水下被这船撞击产生的!”
世子,随即伸手从老头手里接过一把小刀,冒着难闻的鼻恶臭味,划开肚皮,里面竟全是木屑!
“沐老爷,朝廷每年拨款五十万两,得养活多少船工?你竟然让他们吃木屑?”世子这毫无逻辑的话逗得一旁的衙役捂住嘴。显然他们的死跟沐老爷之前说的造船时遇到意外身亡的观点根本不同。
沐老爷也一时语塞,脸上有些慌乱,随即装作干呕用手帕遮住脸面掩饰。
“这是造船司主事桌上的龙骨勘察纪要。”世子跟沐老爷又回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老头还在尸检,想要发现更多的线索。
天空突然阴沉了下来,飘起了细雨,两人身后也都撑起了伞。得知世子要在沐府门前验尸,有些百姓不顾风雨围在了现场。
沐老爷拾起纪要看着,刚翻了几页,就合上放在了木案上。他没了上次滔滔不绝的风采,此刻脸上铁青。
“本世子已经向朝廷禀报申请调阅上月的试船文书,我倒是看看圣上和工部看到的内容是否与这这主事撰写的一致,若是有人弄虚作假,龙颜大怒,这雨水恐怕变成血水了!”
“回世子,沐家只肩负造船之职,各类文书均有工部负责撰写,二者并不直接关联,再者工部明文规定,沐家不得与工部官员接触,沐家遵守法度,从未违反,所以根本无法参与文书一事!望世子明鉴!”
“至于材料作假,更是无稽之谈,世子您也去过沐家船坞,岸边库房存放着的木料里根本没有松木!”
“还有你说的船钉,想必是沐家在船坞驻守的监视暗地里吃了回扣,是老夫失职,请世子允许些时日,老夫定当给您,给工部以及朝廷一个交代!凡事参与此事沐家之人老夫绝不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