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收拾好东西,顺着原路往山下走。雾气渐渐散了些,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满地的落叶上,泛起淡淡的金光。回到青石村时,雨已经停了,天边漏出一抹浅金色的光。百草堂的木门一推开,药香混着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张娜正站在柜台后焦急地张望,见三人回来,连忙迎上去:“阿宁,小雪,你们可算回来了!小虎又咳嗽了,李阿婆的儿子也来问了两趟。”
王宁没顾上歇脚,径直走到里屋的炮制台边。这台子是用整块老松木做的,表面被磨得光滑发亮,台面上摆着竹筛、铜碾、瓷盆。他解开林婉儿给的布包,将晒干的黄荆子倒在竹筛里,指尖轻轻拨动着颗粒:“娜姐,你烧些热水来,先把黄荆子淘洗一遍;小雪,你去把灶上的砂锅洗干净,等下用来煎药。”王雪应了一声,背上的粗布包还没放下,就快步往灶房跑。林婉儿站在炮制台边,看着王宁熟练地晃动竹筛,筛掉黄荆子里的碎叶和杂质,轻声说:“黄荆子入药前淘洗很关键,既能去除表面的浮尘,又能让药材稍微吸点潮气,等下碾的时候更容易出药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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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宁点点头,将淘洗干净的黄荆子倒进瓷盆里沥干:“林姑娘说得是。我师父以前教过,这类果实药材,要么生用,要么微炒,炒过之后能增强它温肺化痰的功效。今天村民多是寒痰咳嗽,我打算稍微炒一下。”说着,他点燃炮制台下的小炭炉,放上一口干净的铁锅,等锅微热后,将沥干的黄荆子倒了进去。铁锅与黄荆子碰撞,发出清脆的“沙沙”声。王宁握着长柄木铲,不停地翻炒着,动作均匀而缓慢。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他专注的脸上,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却丝毫没察觉,只盯着锅里的黄荆子——看着它们从棕褐色渐渐变得油亮,辛香也越来越浓郁,才关火将黄荆子盛出来,倒进铜碾里。
“哥,砂锅洗好了!”王雪端着砂锅跑进来,见王宁在碾药,连忙凑过去帮忙。她学着王宁的样子,双手握着碾杆,用力往前推,铜碾子在碾槽里滚动,将黄荆子碾成细细的粉末。“以前总觉得碾药容易,没想到这么累。”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却笑得眉眼弯弯,“不过闻着这药香,就觉得很安心。”林婉儿看着兄妹俩默契的样子,拿起一小撮碾好的黄荆子粉末,放在鼻尖轻嗅:“火候正好,粉末也细,这样入药才能更好地发挥药效。”
这时,门外传来李阿婆儿子的声音:“王药师,我娘又咳得厉害了,您这儿有药了吗?”王宁连忙放下碾杆,拿起瓷勺舀了些黄荆子粉末,又从药柜里找出紫苏叶、生姜片,按比例配好:“李大哥,你别急,这是给阿婆的药。黄荆子配紫苏、生姜,能祛风散寒、化痰止咳,你回去后用砂锅加水煎,大火烧开后转小火煎半个时辰,让阿婆温服,一天两次。”他一边说,一边将药材包好,又叮嘱道:“煎药的时候别盖紧盖子,让药气散散,免得阿婆喝了上火。另外,让阿婆多喝些温水,注意保暖,别再受了寒。”李阿婆的儿子接过药包,紧紧攥在手里,连连道谢:“多谢王药师,我这就回去给我娘煎药。”
送走李大哥,王宁又给小虎配药。他取了些黄荆子粉末,加了点甘草粉,用温水调成糊状:“小虎年纪小,脾胃弱,加些甘草能缓和黄荆子的辛温,也能让药味甜些,他更容易喝下去。”张娜接过药糊,抱着小虎坐在桌边,一勺一勺喂给他。小虎刚开始还皱着眉头,可喝了两口后,竟不闹了,乖乖地把药糊都喝了下去。林婉儿坐在一旁,看着王宁有条不紊地配药、叮嘱,眼里满是赞赏:“王药师不仅懂药材,还懂辨证施治,难怪村民都信任你。这黄荆子虽普通,可经你这么配伍,药效就更精准了。”
正说着,门外又陆续来了几个村民,都是来拿治风寒咳嗽的药。王宁和张娜、王雪分工合作,配药、包药、叮嘱用法,忙得不可开交。林婉儿也主动帮忙,给村民解答用药的疑问,教他们怎么辨别黄荆子,若是家里有人轻微咳嗽,也能用晒干的黄荆子煮水喝。夕阳西下时,百草堂里的人才渐渐散去。王雪看着空了大半的黄荆子粉末,有些担忧地说:“哥,今天用了不少黄荆子,剩下的要是不够怎么办?”王宁却不着急,他指着窗外:“你看,村里不少人都知道黄荆子能治风寒了,明天我教大家怎么辨认、采摘,让大家自己也采些备用。这山野里的良药,本就该造福更多人。”林婉儿闻言,赞同地点点头:“王药师说得对。药材生于天地间,本就是为了护佑众生。你不仅治病,还教村民识药、用药,这才是医者的初心。”
次日清晨,阳光洒满青石村,土路上的泥水印着零星脚印。百草堂刚开门,门口就围了不少村民——有的是来复诊的,有的是来学认黄荆子的。王宁搬了张木桌放在门口,桌上摆着新鲜的黄荆枝和晒干的黄荆子,正拿着枝桠给村民讲解:“大家看,黄荆叶是掌状五出复叶,果实像小珠子,成熟后是棕褐色,表面有纵沟,采回去晒干就能用,煮水喝能治风寒咳嗽。”村民们凑上前,你一言我一语地问着,王雪在一旁帮忙分发黄荆子样本,张娜则忙着给复诊的村民抓药。李阿婆拄着拐杖走过来,脸上带着笑意:“王药师,你开的药真管用!我喝了两天,夜里不咳了,也能睡个安稳觉了。”说着,她还从布兜里掏出几个自家种的红薯,硬塞给王宁:“一点心意,你别嫌弃。”
王宁笑着收下红薯,又叮嘱李阿婆再巩固喝两天药,注意保暖。就在这时,村东头济世堂的方向传来一阵动静——刘二狗正站在济世堂门口,手里举着个幌子,大声吆喝:“高价西洋药,治风寒咳嗽见效快,快来看看啊!”可路过的村民只是瞥了一眼,就匆匆往百草堂这边走,没人停下脚步。
济世堂里,孙玉国坐在柜台后,手里捏着个算盘,却半天没拨动一下。他穿着件绸缎长衫,手指上戴着个玉扳指,可脸上却满是愁云——这几天,济世堂几乎没什么生意,偶尔有人进来问药,一听价格就摇着头走了。他看着窗外百草堂那边热闹的景象,心里不是滋味。“老板,没人来啊。”郑钦文垂头丧气地走进来,手里的幌子还在滴着水,“村民们都去百草堂了,说王宁的黄荆子又便宜又管用,还教他们自己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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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玉国重重地放下算盘,脸色沉了下来:“那黄荆子就是些野果子,能有什么药效?肯定是王宁在背后搞鬼,骗村民们!”话虽这么说,可他心里却有些发虚——前几天刘二狗和郑钦文去后山毁黄荆子的事,他是知道的,本以为能断了王宁的药材,没想到反而让他得了林婉儿的帮忙,还让村民们更信任他了。
就在这时,济世堂的门被猛地推开,孙玉国的妻子抱着儿子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声音带着哭腔:“玉国!快救救儿子!他从早上咳到现在,脸都憋红了,烧也退不下去!”孙玉国心里一紧,连忙迎上去。只见孩子蜷缩在母亲怀里,小脸通红,每咳一声都带着气促的喘息,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他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瞬间慌了神,转身就往药柜跑,手指在一排排西洋药瓶里乱翻:“不怕不怕,爹给你拿好药,吃了就好。”
他倒出两片白色药片,就着温水想喂给孩子,可药刚碰到嘴边,孩子就猛地咳起来,药片掉在地上,还呛出了眼泪。孙玉国的妻子急得直跺脚:“这药没用啊!昨天吃了就没见效,今天反而更重了!”孙玉国盯着地上的药片,心里又急又乱。往日里,儿子偶有感冒,吃点西洋药很快就好,可这次怎么就不管用了?他抬头看向窗外,百草堂那边依旧热闹,隐约能看见王宁正拿着黄荆枝,给村民们讲解着什么。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却又被他强压下去——他孙玉国经营济世堂这么多年,怎么能去求王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