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还未完全跃出地平线,一缕清冷的晨光已经洒在了中央大道上。
整个莫斯科,安静得仿佛连风声都屏住了呼吸。
清洁工是最后一批撤离的人。
他们推着手推车,弯腰弓背地把最后一撮灰尘扫进铁皮簸箕,目光不敢四下乱飘。
一个军官抬腕看表,语气不重,却带着冷意:
“还有三分钟。”
听见这话,所有清洁工顿时加快动作,像老鼠钻洞似的推着车一阵狂奔,溅起路边残雪。
街角的步枪兵已经完成交接,刺刀映着晨光泛寒,黑色的战靴在花岗岩上敲出节奏分明的硬声。
天上传来一阵螺旋桨低鸣,三架高空侦察机开始盘旋,侦察兵隔着通讯器低声禀报:“空域清理完毕,无异常。”
地面,坦克方阵正慢慢驶入预备线。
履带压过石板路,发出咯咯的低吟,如猛兽咽喉咕哝。
十几辆T-34型坦克首列开路,炮管上绑着红缎,尾部上印着帝国军徽。
坦克后方,是新式装甲运输车、火箭载发车、山地速攻车、摩托骑兵营,全编组待命,排列如一堵移动的铁墙。
九点整,冬宫钟楼敲响九下。
“——陛下驾到!”
王承恩振臂高呼,声如铜钟,响彻街头巷尾!
朱由检身披黑金战袍,头戴武冠,从冬宫高台踏步而出。
他目光沉静,脚步稳健,一步一步踏上检阅台。
王承恩站在他身后半步,嘴唇紧抿,手背在后,眼眶微微泛红。
这一刻,他觉得脊梁骨都被天光照得发热。
他的视线越过皇帝肩头,看向那一排排钢铁洪流——坦克列阵如山。
空中战机咆哮,步兵营穿过广场,踩出铿锵节奏,如雷贯地。
而此刻站在高台之上、俯瞰众生的那个男人,正是五年前、登基大典上被朝野耻笑的“亡国少年”。
那时的朱由检,身着冕服,立在丹陛上,下面的文臣们一个个眼神冷淡,跪是跪了,心里却在鄙视。
当时连自己都没几分底气的王承恩,强撑着替新君迎驾,却在转角的偏殿,听见了有人窃语:
“登了位又如何?不过是庙堂木偶,亡国摆设。”
“辽东沦陷,国运已衰,换谁都救不了。”
锦州防线逐渐走向崩溃。
京师动荡,库银空空,连大内膳房都开始偷米卖粮。
整个大明,就像一只病入膏肓的巨兽,摇摇欲坠。
可现在——
王承恩深吸一口气,眼中泪光涌动。
现在,大明的疆域,从山海关外,一直推到了莫斯科城头!
现在,漠南、漠北尽归帝国,草原十三部俯首,乌兰巴托高挂龙旗!
现在,沙俄那条自诩千年北境之盾的帝国,已经连根拔起,列城成屯,国主尸骨无存!
他望着脚下这座曾经属于异族的帝都,此刻大道平展、红旗高挂,宫殿重修、百姓肃立,连街边孩子说的都是生涩却响亮的“万岁”两个汉字!
他心中像是有烈火燃烧,却不能叫出声,只能在心底咬牙:
“谁说他是木偶?”
“谁说他是亡国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