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闻言,脸上露出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连连摆手,声音都颤抖起来。
“去不得,去不得啊贵人!”
“卢家的老爷们不许俺们去,去了要命的啊!”
他紧紧攥着那点铜钱,仿佛那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佝偻着身子,飞快地躲进了旁边的巷子阴影里,消失不见。
原本想围过来乞讨的人,听到这番话,竟然也都不敢上前了!
柳叶的心沉了下去。
卢氏千年的积威,对底层百姓的驯化,已经深入骨髓。
这种根植于灵魂深处的恐惧,比饥饿本身更可怕,更能摧毁人的意志。
他们连寻求生路的勇气都被剥夺了。
相比之下,那些敢于去卢府门前哀求和咒骂的读书人,反而显得有几分胆色。
马车继续前行,柳叶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
他自认并非心慈手软之辈,为了达成最终目标,必要的牺牲和冷酷是手段。
但亲眼目睹这人间炼狱,亲耳听到那刻骨的恐惧,他还是感到了巨大的冲击,甚至对自己这份刻意营造的等待,产生了一丝动摇。
“这就是倾轧的代价么...”
他靠在车壁上,闭上眼,无声地叹了口气。
那些被视作棋子的生命,其重量远超沙盘上的推演。
回到分行,许敬宗早已等候多时。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堆着笑容,而是拿着一叠厚厚的文书和账册,神色却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
“东家,您回来了。”
许敬宗将账册摊开在柳叶面前。
“时机差不多了。”
柳叶精神一振,暂时压下心头的沉重,看向账册。
上面清晰地记录着晋阳城内各处房产。地皮的收购情况。
“城中逃离的百姓已逾四成!”
“空置的房屋,店铺,土地急剧增多。”
许敬宗指点着地图,道:“我们的人,趁着卢家焦头烂额无暇他顾,以极低的价格,已经秘密吃进了城内近三成的地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