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如此轻装简从前来赴宴,若非是愚蠢至极的狂妄,那便是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
或者说,对他蓍国公府某种程度上的...拿捏!
无论是哪一种,这份胆气都让人不得不服气几分。
“蓍国公,久仰大名!”
柳叶走上前,笑容可掬,拱手为礼,姿态放得很是自然。
“驸马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快快请进!”
突地稽也堆起笑容,热情地将柳叶迎入府内。
李谨行跟在父亲身侧,目光锐利地打量着柳叶,这个只比他大十来岁,却已在搅动天下风云的人物。
寒暄落座,酒过三巡,气氛看似融洽,但双方都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对方的深浅。
突地稽再次举杯道:“驸马爷远道而来,一路辛苦。”
“营州苦寒之地,招待不周,还请驸马爷海涵。”
“不知驸马爷此次北来,有何要务?若有用得着我突地稽的地方,尽管开口!”
柳叶放下酒杯,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看向突地稽。
“国公快人快语,柳某也就不绕弯子了。”
“我此来营州,除了些许俗务,最主要是想问国公爷一句...”
他顿了顿,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突地稽父子耳中。
“国公...还想不想再为大唐,为陛下,立下更大的功勋?”
此言一出,大厅内的气氛仿佛瞬间凝固了。
炭火噼啪的轻响,和门外呼啸的风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突地稽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紧,眼中的热情迅速褪去,换上了属于草原雄鹰的锐利和深沉。
他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同样直视柳叶。
“驸马此言何意?老夫对大唐忠心耿耿,若有机会报效朝廷,自当万死不辞!”
“只是...老夫身处营州,职责乃守土安民,这功勋从何立起?况且...”
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和自嘲。
“驸马爷想必也知道,我靺鞨部众内附多年,虽蒙圣恩,位至国公,但终究...非是同族。”
“营州上下,敬我畏我者有之,真心接纳者...寥寥。”
“许多机会,并非老夫不想,而是轮不到老夫,也信不过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