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别院。
顾庆海背着手在书房内来回踱步,面色焦躁不安。
门突然被推开,一戴着黑色面纱的男子径直走进,随后取下黑布。
“老爷,沈怀卿说的没错!我们已成弃子!”
“确定了?”
“子时刚过,便有近百号人翻墙进了大宅。个个身手不凡,看穿着应该是周大人养的杀手。”
顾庆海一拳砸在书桌上,茶杯震得一抖:“好个周成!好个杨太守!我为你们做了那么多脏事,如今竟要卸磨杀驴!”
男子沉默片刻,补充道:“他们扑了个空,已经撤了。想必会立即送消息回宛城,如果那边的大人确定与您撕破脸,这恐怕也不太安全。”
顾庆海撑在桌旁,双手紧绷:“这个地方是我十五年前暗中购置的地皮,地契上写的是城南米商的名字,连衙门里的地籍册都查不出半点关联。他们一时半会查不到这!”
男子闻言,紧蹙的眉头依旧未舒展:“老爷... ...如今局势不利,那边想杀您灭口,而这账本又在沈怀卿手中... ...我们该怎么办?”
顾庆海眯了眯眼,本是大怒的神情慢慢卸下,冷笑一声:“我早就防着这一天。周成与杨太守来往的所有密信副本,还有六年前沈家灭门案的详细记录。去,派人联系沈怀卿,就说我顾庆海要和他们做笔交易。”
黑影迟疑道:“老爷,这会不会太冒险?万一杨太守那边...”
“他们都要灭我满门了,我还顾忌什么?”顾庆海厉声打断,“告诉沈怀卿,想要指证太师府的铁证,明日午时亲自来西郊别院见我。我只等他一个时辰,过时不候!”
男子领命退下。
顾庆海站在桌前,望着桌面上溅开的墨迹,忽然觉得一阵疲惫袭来。
他坐回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檀木匣子。
十几年来,沈家变故、夫人病逝、顾辞被逐出家门...
他本以为攀上杨太守这棵大树就能高枕无忧,没想到最终还是要付出代价。
“报应...报应啊...”
沈兄... ...
是义弟我对不住你... ...
眼眶逐渐泛红,那双老态的眼睛里竟流露出一丝久违的愧疚。
可这歉意不过转瞬即逝,下一秒便被更为狠戾的目光吞噬。
“反正... ...你也死了这么多年。”喉结滚动间,嗓音里带着几分嘶哑,“就再帮我最后一次吧。”
阴狠的神情还未退却,失神间被院内的争吵声打断了思绪。
他眉头一皱,快步走出书房。
院中,苏氏正与顾庆河的夫人撕扯在一起。赵氏发髻散乱,尖着嗓子骂道:“天杀的不活啦!你们躲在这儿享清闲?让我家的替你们顶罪!都几天了!还不去衙门要人!”
赵氏不知发生了什么,一心担心自己的相公。
苏氏冷笑反唇相讥:“嘴巴放干净些!你们能过上好日子都是靠我家老爷!若不是老爷念在兄弟情分上收留你们,你们早要饭去了!”
“情分?”赵氏嗓音拔高,眼中满是怨气,“谁不知道他这些年做的那些脏事!要不是我相公帮忙,他哪能得到这些!如今东窗事发,倒让我家的去顶罪?你们倒好!竟对他不管不问!”
嚷嚷间,赵氏身旁的少年,顾庆海大哥的儿子顾铭,也红着眼帮腔:“若是我爹有什么意外,我不会放过你们!”
“嘿!你这小兔崽子!我还治不了你?!”
赵氏家眷与苏氏一家互相争执,苏氏翻着白眼退到人群后,拉着奶娘吐槽:“这老爷也不知抽了什么疯?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 ...
... ...
顾庆海站在廊柱旁,冷眼看着一切。
院中的叫骂声混杂,像无数根钢针扎进他脑子。
“都给我闭嘴!”
他猛地一声暴喝,院中霎时一静。
赵氏被他吼得一哆嗦,随即又梗着脖子道:“二弟啊,你大哥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
顾庆海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不想救?”
他看着这些人,一张张怨恨,不耐的表情,忽然觉得无比荒谬。
这就是他苦心经营的顾家?
这就是他脏事做尽,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顾家?
如今竟落得这般田地,女眷当众撕扯,子侄口出恶言,而他这个家主,更是被逼得如丧家之犬般躲在这偏僻别院。
他忽然觉得有些悲凉。“好,好得很... ...”
若不是怕他大哥认罪,将他们十几年来所做的事全盘托出,他才懒得带着这些蠢人!就让他们在大宅里自生自灭!
顾庆海的老母亲颤巍巍地站在一旁,枯瘦的手扒拉着苏氏:“别吵了...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好好说... ...”
苏氏不耐,许是心里烦闷,竟忘了顾庆海在场,下意识的抽回袖子,这一抽,老太太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一声重响,让苏氏瞬间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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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瑟缩的望了眼已经满含怒意的顾庆海,立即上前半蹲,装模作样道:“哎哟老太太!这大半夜的,您出来做什么!”
顾庆海冷眼望着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