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对自己的遭遇三缄其口。在这个世道,男人吃了亏,就像受伤的野兽,只能独自舔舐伤口。

天下男人的倔强如出一辙。鲁鸿光的鼻梁明明塌了,却偏说是自己不小心撞在了窗棂上。

当两人愁眉不展地坐在门槛上扒饭时,目光短暂相接,又各自低头。一个不停地揉着胃部,一个时不时触碰鼻梁。

直到碗底见光,这份默契才被打破。鲁鸿光终究没忍住:“昨晚...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林峰搁下碗筷,目光追随着院子里踱步的梁秋灵:“高轩昨夜突袭,狗子他们全被逮回来了。那厮逼我吞了极乐丹,还要我把梁秋灵许给西凉太子...”

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个苦笑,“不过作为交换,他答应助我们完成西凉之行。你猜怎么着?白莲教在西凉也有分坛。”

鲁鸿光心头一凛。若非林峰应下这等苛刻条件,此刻满院横陈的就不会是昏迷的军士,而是一地头颅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鲁鸿光喉结滚动,问得小心翼翼。

林峰却突然展颜,眼中闪过狡黠:“这趟西凉之行,反倒更有把握了。正愁找不到合适的敲门砖,高轩倒把梁秋灵送上门来。有白莲教做耳目,我们至少多了两成胜算!”

“我问的不是这个。”鲁鸿光急得直摆手,“是你肚子里那要命的极乐丹!”

林峰定定看了他许久,忽然大笑:“好兄弟!”

他压低声音,“那玩意儿看着唬人,实则药效有限。不过是罂粟提纯的玩意,高轩连服用方法都搞错了。昨晚我灌了一桶水洗胃,只要不再碰那东西...”

说着拍了拍鲁鸿光肩膀,“奈何不了我。”

大觉寺里驻扎着五百余人,给这座荒废的古刹添了些许生气。

前夜集体昏迷的怪事无人提起,但自罗谷以下,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只要看梁秋灵能在院中自由走动便知,那也定是白莲教的手笔。

主将究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保全众人性命?罗谷不敢深想。但看着弟兄们自发加练的身影,他知道:唯有变强,才能让白莲教再不敢来讨这笔血债。

梁秋灵在这支队伍里如坐针毡。无论走到哪儿,迎接她的都是刀锋般冰冷的目光,直到昨日高轩派来个仆妇照料起居,她才总算有了说话的对象。

晨光熹微,群山在薄雾中若隐若现,一轮红日缓缓升起,洒下金色的光芒。

林峰站在车队前,望着蜿蜒的山路,深吸一口气,扬鞭一挥,车轮滚动,碾过湿漉漉的泥土,向未知的前路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