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童的语气陡然转冷,如同寒冬腊月的冰凌:“可如今呢?城池尽落敌手,他谢威仅剩临江关一座关隘,麾下兵马不过两三万残兵败将,士气低落,困兽犹斗。这样的谢威,还有什么价值?不过是一头待宰的羔羊,一块即将被群狼分食的腐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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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踱步到沙盘另一侧,手指划过代表靖乱军和谢勇军的密集旗帜,眼中闪烁着洞悉全局的锐利光芒:“救他?救一个失去所有筹码、只剩下一口气的废物?不仅救不了,反而会让我方精锐提前卷入这血肉磨盘,徒增损耗!武阳、谢勇、段枭…还有那个不知深浅的卫炎章,他们正杀得难解难分,消耗着彼此的力量。这,正是我们最希望看到的局面!”
陈先童的声音带着一种掌控棋局的绝对自信:“谢威现在唯一的价值,就是用他和他那点可怜的残兵,用临江关这座雄关天险,去尽可能地消耗敌人!消耗武阳的精锐,消耗谢勇的爪牙,消耗段枭的蛮兵!消耗得越多,流得血越多,等到明日,不,后日!等到他们精疲力竭、伤痕累累之时…”
他猛地攥紧拳头,眼中爆发出如同实质的、攫取胜利的寒芒:“便是我十万铁骑,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战场,收拾残局之日!到那时,安广郡,乃至整个安广郡,都将是我陈先童的囊中之物!区区一个谢威的死活,又算得了什么?”
帐内诸将闻言,无不倒吸一口冷气,看向陈先童的目光充满了敬畏与寒意。这位大将军的冷酷算计,视人命如草芥的权谋,令人心头发颤。
“可是…大将军,” 刚才进言的副将还有些迟疑,“若谢威得知援军近在咫尺却按兵不动,绝望之下开城投降,或者干脆被迅速攻破…那我们的消耗之策岂非落空?甚至可能让敌人更快整合力量…”
陈先童脸上露出一切尽在掌握的笑意,他转身对侍立一旁的传令官道:“传令!选一精干信使,快马加鞭,再赴临江关!告诉谢威,本帅十万大军明日必至临江关下!让他务必再坚守一日!不惜一切代价!待本帅大军一到,里应外合,必破逆贼!安广郡,还是他谢家的!我为他做主!”
传令官领命而去。
陈先童看着传令官消失的背影,嘴角那抹冷酷的笑意更深了:“听到了吗?明日必至!给他希望,如同给垂死之人吊命的参汤。有了这‘明日必至’的承诺,谢威这头困兽,就算明知是死,也会爆发出最后一点力气去撕咬!他会像一块浸透了油脂的破布,在临江关这座火炉里,烧得更旺,烧得更久!替我们…烧掉更多的敌人!”
他猛地转身,对着帐下诸将,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不容置疑的统帅威严:“传本帅将令!全军休整!明日卯时,拔营开进!各部务必于后日午时之前,抵达临江关外二十里处扎营!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 诸将轰然应诺,声音中再无半分迟疑,只有对胜利的渴望和对统帅冷酷决断的服从。
与此同时,安广郡西南边陲,一片水草丰美、却弥漫着异域蛮荒气息的河谷地带。
八万哈尔克黑狼铁骑,如同黑色的潮水,静静地铺满了广袤的草原。战马膘肥体壮,打着响鼻,不安地用蹄子刨着地面。骑士们穿着皮袍皮甲,腰间挎着弧度夸张的弯刀,脸上大多涂抹着油彩或刺着部落图腾,眼神凶悍而冷漠。一股浓烈的汗味、皮革味和牲畜的膻气混合在一起,形成独特的、充满压迫感的蛮族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