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在下顾谅,不是姑娘

“路堪言,再疯又怎么样,你就算是踩在我的棺材板上看日落,也是我惯的。”——顾谅

“顾谅,如果你想,我也可以这样把你锁在屋里藏着,但我不能,我怕你受伤。”——路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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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馆一隅。

“这么惨?那真是作孽啊!”

“可不是嘛!那孩子腰细腿长,屁股又大,长得也白净,还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早就听闻这闻人家的二公子最好男色,依我看,想要祸害他也是迟早的事儿!”

在座的众人都不约而同叹了口气,实在觉得可惜。

那孩子命不好,可能是天生的吧。

出生的时候他爷想要个男娃,故意支开他爹,然后喊来全村的人照着古书上的法子把大着肚子的妇人在暴雨天架起来哄闹。

妇人的哭喊声和暴戾的雨声混成一片,院子里满地都是妇人流的鲜血。

那天大雨滂沱,他们将妇人最痛苦的哀嚎视为她此生最大的荣耀。

这男娃是有了。

可惜等孩子他爹得知消息回来的时候,他娘浑身赤裸被人扔在屋外无人在意,早早就落了气。

听他们讲完,有人好奇,自来熟地挤进话里,“那孩子娘亲没了,他爹就没有怨气吗?”

“那何止怨气!”说事的人突然激动起来,目光里隐隐约约染了些恐惧。

“当晚他爹就拿着把镰刀把全村的男女老少都砍死了,最后自己也自缢在他娘身边,只留下那可怜的男娃在一推尸体里哭喊,也是幸好他们隔壁村的周医师有日日辰时去给村民们看病的习惯,否则那孩子估计一天都熬不过。”

“这些人简直,罔顾人伦!”

话音刚落,四方的茶桌突然被人拍得一抖,众人面面相觑。

茶水在茶杯的边缘处荡了荡,很快又恢复平静。

瞧着周围人全都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方才的来者顿了顿,又问,“那这孩子他自己可否愿意嫁给那位闻人二公子?”

说事的人忍不住瞥了这人一眼,看清来者的面容后愣了一下才摆了摆手道,“什么嫁不嫁的,这事儿说白了就是他闻人赋强取豪夺!谁不知道现在这袭州唯他闻人家马首是瞻啊。”

“……”

经刚才刹那间的惊鸿一瞥,说事人的目光开始频繁落在这人身上。

“这路堪言好不容易活了十几年,又遇上这糟心事儿,哎,可惜这少年郎没有个靠山,但凡家里有个长辈什么的,也不至于被人这般辱了去……”

那人默了默,刚想转身离开,却突然被说事人叫住。

“姑娘,这袭州的女性地位还算不错,在这里姑娘不必这般藏着掖着行事。”

他愣了愣,原是被误以为“姑娘”女扮男装了啊。

那人戴着薄而清透的白色帷帽,清窗拂来的春风一吹。

幕帘被半掀起来恰好可见那张凌绝出尘的相貌。

怪不得那说事的人如此笃定,这必然是个美人胚子。

可他闻言停住脚,笑出了声,“在下顾谅,不是姑娘。”

顾谅最初是在雪地里醒过来的。

赤眸白发,容颜如月中聚雪。

披着身昂贵厚实的纯白狐裘,内里是件单薄的红白棉缎,看起来都价值不菲。

韵绝的英姿远远看去宛若夜夜浮于尘世间的明月,令人望而怜惜。

唯一的不完美之处就是他的左耳垂有一道很不起眼的扇形痕迹。

很小。

像伤疤。

又像是某种被遗忘的神秘印记。

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于世间独自走了多久的路。

直到遇见一老翁问他叫什么。

他愣了愣,顷刻间,旧忆如梦,又如烈风般呼啸而过。

“顾谅。”

“吾名顾谅。”

然而,第二日闻人家就被灭了门,悄无声息的。

顾谅离开茶馆后原本是打算在这袭州谋一份差事安生。

他虽然不记事,但总归要讨份生计。

他来袭州时,身上的那些贵重物品全被他拿去换了银钱。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半月时间,也用得差不多了。

顾谅偶尔也会想起什么,但都是些零散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