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麟没有昏迷太久,醒来之后就像个木头人一样,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顾谅进来的时候他才有了些细微的反应。
“唉哟,我们家周叔怎么也哭鼻子喽。”
“……”
顾谅抚慰着拍了拍他的肩,“没事儿啊,周叔,那两货你若不想见,那就不见。”
周麟怔了怔,抬眸问道,“我,可以一辈子都不见吗?我永远都不想看见他们两个……”
“可以。”
这时路堪言从屋外端着药进来,周麟拉住他的手,目光无措,“小路,周叔以前是不是让你受了很多委屈……”
路堪言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回来,把药放到他手里,看着他,眼里没有任何情绪,“没有。”
“我——”
“周叔,你待我极好。”
“……”周麟又哭,此番是周麟坚强的外表下不愿显给外人的脆弱。
……
门外的人只剩下段离和岐不要,还有张家父子。
张蓝青中间醒来一次又晕了过去,脸上有些很严重的淤痕,几乎半边脸都浮肿起来。
是刚刚笑长安一时失控打的。
顾谅掀开帘子出来的时候,张定慌张地望向屋里。
“他怎么样了?”
顾谅坐在一旁,倒了杯茶一饮而尽,他向来都是直言不讳,“醒了,不想见你们。”
“……”张定闻言后僵了僵。
他靠在那里,面色不动,隐下心头的阵阵微颤。
顾谅瞧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正想开口问他一些事,张定却突然对着他笑起来。
?
失心疯了?
顾谅听见他说,“顾谅,你想问我后不后悔,我说,我不悔,死也不悔。”
“……”顾谅微微叹气,“没想问你这个,我是想问,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定默了默,“……想必你也知道张家男妻一事。”
“嗯。”
“当年,周麟走了之后,张蓝青把火全都撒在了我的身上,我被他关在地牢里,他每日都给我下蛊。”
几人不免心惊,这是亲爹啊?
张定语气顿了顿,幽幽看向段离,“我身上的蛊虫多不胜数,你那念头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了的好。”
段离被他如蛇蝎般的眼神看得一个激灵,忍不住抖了抖。
下一秒肩上覆上来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揉了揉他的肩膀。
段离一怔,忽然也觉得没什么好怕的。
秋风萧瑟,落叶归根。
顾谅思索片刻,问道,“你方才说不能杀张蓝青是为何意?”
“张蓝青身上有互心蛊,母蛊在周麟身上,子蛊在他身上。”
互心蛊分为互心子蛊和互心母蛊。
子蛊死后,母蛊会跟着死去,但母蛊死后,子蛊却不会死。
“……”岐不要看不懂,但大为震撼。
顾谅,“如何根除?”
张定,“以虫蛊之身,再养一只母蛊,三年后的月圆之夜,换蛊替蛊。”
段离皱眉,“可替蛊之后你会死的,而且换蛊过程你……”
段离话没说完,但凶险程度可想而知。
“……”张定没说话,换蛊对他来说又不是第一次。
周麟脱离张家的那年他就已经试过了。
他命大。
他没死。
那时候换蛊的痛楚似乎早就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他似乎只记得换蛊成功后自己浑身是血抱着奶奶为阿麟感到高兴的样子。
张老夫人吓得脸色惨白,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胖乎乎的小手在她脸上摸摸,给她擦掉眼泪,还有力气来安抚老人,“奶奶,别哭,我没事。”
“奶奶,我偷偷告诉你哦,我好像喜欢阿麟,比爹爹还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张老夫人哭得泣不成声,“我的傻孙儿,你还只是个孩子啊,你为什么要替他们受这么多苦啊……”
“奶奶,我愿意的。”
为了阿麟,我什么都愿意的。
可是张蓝青偶然一次发现张定的荷包藏着周麟的白发。
那般纯粹的喜欢是他自己没有过的。
他嫉妒,他不甘。
他知道他的麟儿喜欢干净的,所以他要把张定也弄脏,弄得跟他一样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