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龛描金处渗出血珠,顺着《帝范》残卷滴落青砖。赵佶袈裟袖口暗绣的北斗纹忽然游动,七颗银星依次没入紫金钵。老僧枯指划过钵沿,清水霎时沸腾,蒸腾雾气中现出汴梁宣德门楼台。
"好一招镜花水月。"梁红玉剑穗铜铃无风自鸣,霓裳剑尖挑破水雾,"少林何时成了钦天监?"
话音未落,抬龛武僧齐声唱偈。声浪震得池面血水倒卷,露出池底暗刻的二十八星宿图。杨可世怀抱的金身突然睁眼,独臂挥出半招杨家枪法,枪风直指东北角奎木狼位。
赵佶龙渊剑铿然出鞘,剑脊鳞纹映出地宫青铜门上的饕餮双目。剑气纵横间,三十六武僧袈裟尽裂,露出后背刺着的西夏一品堂印记!
"好个菩提真身!"端王妃残魂忽然显形,素手按住紫金钵,"当年达摩洞中,官家亲手刻在石壁上的《锁龙策》,可还记得第十三句?"
钵中水面骤起涟漪,映出二十年前雪夜——少年赵佶与端王赵佖对弈少室山巅,棋盘竟与今日洗象池底的青铜棋盘分毫不差。一枚黑子落定,惊起寒鸦掠过韦陀像头顶。
老僧突然暴起,紫金钵扣向赵佶天灵。梁红玉霓裳剑挽出七朵青莲,剑气却被钵中蒸雾消解。杨可世金锏横扫,锏风过处,武僧腰间铜牌齐碎,牌内竟藏着西夏铁鹞子的鹰羽令!
"陛下快走!"端王妃残魂化作流光缠住老僧双腿,"九郎的《锁龙策》第七章..."话音未断,佛龛中《帝范》残卷突然展开,字迹化作金针刺入流光。
赵佶龙渊剑划破掌心,血染剑身。剑气如龙直贯穹顶,七十二峰共鸣声中,地宫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梁红玉突然剑指老僧咽喉:"说!灵州城三万守军的魂魄镇在何处?"
紫金钵突然炸裂,碎片中飞出九只铁木鹊。杨可世金锏掷出,击落三只木鹊,鹊腹中滚出熙宁通宝,钱孔中系着雁门关守军的铭牌。
"折家军的'没羽箭'!"梁红玉剑挑铭牌,牌上生辰正是杨业副将折德扆的忌日。老僧狂笑震落壁灯,绿焰坠地成蛇,游向中央帝王骨架。
赵佶袈裟翻卷,袖中《洗髓经》无风自动。经页过处,蛇群尽化青烟,烟中显出一行血字:"雁门断指处,龙鳞现真章。"
端王妃残魂忽聚忽散,素手引着龙渊剑刺向骨架心口。剑尖触及肋骨的刹那,整座地宫突然倾斜,青铜棺椁滑向西北乾位,棺盖上的梵文渗出血水,在砖面汇成西夏文"贺兰缺"三字。
"原来如此!"梁红玉剑劈乾位地砖,砖下露出半截断刀,刀柄缠着杨业的束甲绦。杨可世独目充血,金锏砸向断刀,锏锏火星四溅中,刀身显出一行小字:"丙子年腊月,灵州粮道。"
赵佶突然并指如剑,在骨架胸骨刻下《锁龙策》第七章。骨粉纷飞间,穹顶星图移位,紫微星坠入洗象池,池底浮出青铜舆图——竟是雁门关至灵州的暗道全貌!
老僧趁机挣脱剑气,袖中射出十二枚菩提子。梁红玉霓裳剑舞成光幕,却见菩提子遇剑即爆,硝烟中现出童贯笔迹:"夤夜掘陵,得此物于永裕地宫。"
"好个掘陵太监!"杨可世金锏掷出,穿透老僧右肩将人钉在壁上,"说!折可适将军的尸骨..."
质问戛然而止。老僧天灵盖突然炸开,颅中飞出血色木鸢,鸢尾系着半幅《灵州布防图》,正是二十年前枢密院遗失的原本!
木鸢遇风即燃,灰烬在池面拼出潼关地形。赵佶龙渊剑点向风陵渡位置,剑气激起三尺浪,浪中隐现西夏铁鹞子的玄铁重甲。
"未时三刻。"端王妃残魂附上霓裳剑,剑身映出少室山落日,"官家可还记得,那年重阳..."
剑鸣打断低语。梁红玉突然旋身刺向西南巽位,剑锋穿透虚空,竟带出一串带血的佛珠!珠串坠地,十八颗舍利子滚入地缝,缝中渗出黑水,水面浮着大相国寺的香火簿。
"好毒的计中计!"杨可世拔出金锏,老僧尸身轰然倒地,怀中掉出枢密院调兵符——印纽竟是端王府旧物!
赵佶袈裟鼓荡,龙渊剑划出北斗轨迹。剑气所过之处,地砖翻涌如浪,露出埋藏的八百具青铜弩机,机括处皆刻着"宣和二年军器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