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残月菩提

龙渊剑影悬空刹那,九艘西夏战船同时爆裂。狼面人双臂张开,青铜鳞片簌簌而落,露出杨可世完整的右脸:"二十年沧州血债,今日该还了!"

韩世忠独臂刀嗡鸣如泣。二十年前灵州水战,正是杨可世带五百死士拖住西夏狼骑,才让沧州军主力得以突围。此刻那人左脸爬满青铜纹路,眼珠泛着妖异的碧色。

"杨兄弟..."刀锋颤抖着垂下三寸。

狼面人突然暴起,弯刀劈出九道残影。刀光未至,梁红玉霓裳剑气已卷住韩世忠腰身急退。原先立足处炸开青铜尖刺,二十具浮棺应声开启,钻出浑身缠满水藻的铁甲尸!

赵佶心口插着断剑,血染袈裟却仍结莲花印。龙渊剑影忽明忽暗,映得湖面青光粼粼:"这是西夏控尸术!青铜鳞乃狼山血咒!"

狼面人狂笑震落面具,整张脸已覆盖青铜甲片:"韩兄可知当年断臂之痛?"弯刀劈向祭坛上的断臂,刀锋竟带起沧州军冲锋的号角声!

韩世忠虎目充血,独臂刀突然脱手。刀身在空中碎裂成九片,每片都映出当年战场画面——杨可世率军断后时,背后竟插着枢密院的令旗冷箭!

"看明白了?"狼面人刀势突变,沧州军破阵刀法裹挟腥风,"当年童贯要我们死,如今我要大宋亡!"

梁红玉剑气扫落三具铁甲尸,霓裳剑光忽然转向赵佶:"陛下小心!"

祭坛上的断臂突然蠕动,五指如钩抓向赵佶咽喉。断剑龙渊青光暴涨,心口血顺着剑纹游走,竟在袈裟上绘出梵文金刚咒。腐臂触及梵文的刹那,祭坛青铜铭文逐一亮起。

"以将星祭..."赵佶咳着血沫盘膝而坐,"原来是要韩将军的杀伐之气!"

湖底传来齿轮转动声,二十具浮棺开始吸收战场杀气。狼面人刀势越发凌厉,韩世忠却只是闪避。梁红玉突然剑指东北:"水遁方位!这些铁甲尸在布九宫血煞阵!"

霓裳剑气穿透两具铁甲尸,污血溅在青铜祭坛上竟化作西夏文字。赵佶染血的指尖划过铭文,突然并指如刀刺向自己双目!

"陛下不可!"韩世忠飞身来救,却被狼面人刀风逼退。只见赵佶双指在眼前三寸骤停,指尖血珠映出祭坛倒影——本该是青铜纹路处,竟藏着大相国寺药师殿的琉璃瓦!

"镜花水月..."赵佶突然朗笑,"好个西夏狼主!"断剑龙渊猛地插入祭坛中心,青光顺着血槽蔓延。九艘战船残骸突然浮空,在湖面上拼成浑天仪形状。

狼面人脸色骤变,弯刀掷向浑天仪中心。梁红玉剑气后发先至,霓裳剑光绞碎刀身,九百枚听风钱暴雨般洒落。钱雨触及湖面的刹那,二十年前沧州兵变的画面竟在水中重现!

韩世忠独臂接住一枚铜钱,齿痕与当年射入杨可世咽喉的弩箭完全吻合。铁甲尸突然集体跪倒,朝着浑天仪方向叩首。狼面人脸上青铜鳞片片片剥落,露出底下腐烂的皮肉。

"原来你早就..."韩世忠话音未落,湖心突然塌陷。青铜祭坛带着三人急速下沉,龙渊剑影没入黑暗前,映出狼面人左胸插着的沧州军短刀——刀柄刻着"韩"字。

地宫寒气刺骨,青铜祭坛嵌入穹顶的瞬间,九百盏人皮灯笼次第亮起。赵佶袈裟浸满心头血,断剑龙渊插在祭坛中央嗡嗡作响。韩世忠独臂扣住梁红玉腕脉:"梁姑娘且慢!这灯油..."

灯笼映出地面纹路,竟是二十年前沧州布防图!梁红玉剑气轻挑灯穗,霓裳剑光里飘落焦黑碎骨——每盏灯笼的灯芯,都嵌着半截指骨。

"阿弥陀佛。"赵佶突然扯断佛珠,檀木珠滚落之处,地面显出血色沟壑。沟中流淌的并非鲜血,而是泛着金光的黏稠灯油。韩世忠刀尖蘸取少许,火光骤亮处竟映出端王府旧影。

"这是佛门金身坐化后的舍利油!"梁红玉剑鞘点地,青石板应声碎裂。下方三尺埋着青铜匣,匣面阴刻瘦金体:"元佑六年,敕封大相国寺佛骨四十九枚"。

狼面人的嘶吼从穹顶传来,青铜鳞片雨点般砸落。赵佶突然并指划开左掌,帝王血滴入青铜匣锁孔。机括转动声震得地宫簌簌落灰,匣中飘出的竟是半幅《清明上河图》残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