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鹭鸟引踪入浅滩
阿泽出发时,村人都来送他。老医婆塞给他一包晒干的艾叶:“这草性温,能驱寒,你在水边走,别让湿邪侵了身。”阿莲娘给他烙了藕饼:“湖里潮气重,垫垫肚子,有力气找药。”阿泽望着乡亲们肿得变形的脸,把药篓往肩上紧了紧:“找不到解药,我不回来。”
他撑着小渔船,顺汉江而下,沿岸皆是水退的痕迹:倒伏的芦苇、泡烂的庄稼、搁浅的鱼虾。走了三日,到一处叫“白露滩”的地方,这里水浅泥软,芦苇长得比人还高,晨露沾在叶上,像撒了一地碎银。阿泽正想靠岸歇歇,忽然见一群白鹭从芦苇丛里飞出来,翅膀扫过水面,带起一串涟漪。
白鹭落下的地方,水色清浅,能看见水底的泥。阿泽悄悄划过去,见滩涂的软泥里,长着一种他从没见过的草:茎秆细细的,像青竹削成的箭,高约尺半;叶子是长条形的,边缘带着细碎的锯齿,叶面蒙着一层薄薄的白霜,水珠落在上面,滚来滚去不沾湿;最奇的是水下的根,圆鼓鼓的像小芋头,披着浅黄的皮,剥开来看,肉是雪白雪白的,须根像银线似的缠在泥里。
一只白鹭踱到草边,用尖喙啄开泥,叼起一个白根,仰脖咽了下去,然后扑棱棱飞到水里,畅快地屙了一泡稀屎,扑腾着翅膀游走了。阿泽心里一动:“鸟吃了它能畅快排泄,莫不是能利水?”他蹲下来,小心翼翼地刨出几株,根须上沾的泥一洗就掉,露出玉一样的白,凑近闻闻,有股清苦的味儿,像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水,带着点凉意。
他又观察这草的生长:向阳的地方长得密,背阴处稀;浅水里的茎粗根大,深水里的茎细根小。“阴阳相济才能长得好,”阿泽想起医书的话,“阳能化湿,阴能藏精,这草生在水阴里,却有阳刚之气,说不定真能克水邪。”他把草药分根茎、茎叶放进篓里,渔船划过水面时,他回头望,见白露滩的晨光里,那草的叶子像无数小旗,在风里轻轻摇。
第三卷·亲尝百草试真味
阿泽在白露滩搭了个草棚,决定先自己试药。他怕草有毒,第一天只取了一小片叶子,放在嘴里嚼。叶子初入口有点涩,嚼着嚼着,透出点辛凉,像含了片薄荷叶,顺着喉咙往下滑,胃里微微发响。过了一个时辰,没觉得难受,反而想撒尿,尿量比平时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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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胆子大了些,挖了个指头大的根茎,洗干净,切成片,用陶罐煮水。水开时,一股清苦的气冒出来,混着水汽飘在草棚里,闻着倒不冲。他倒出半碗药汤,汤色淡黄,喝一口,苦中带点回甘,咽下去,肚子里像有小鱼在游,咕噜咕噜响。不到半个时辰,他跑了两趟茅棚,每次尿量都不少,浑身觉得松快,像卸了肩上的担子。
“利水的本事是有了,”阿泽琢磨,“可性味还摸不准。”他又试了不同的用法:把根茎晒干磨成粉,掺在粥里吃,利水慢但平和;用茎叶煮水外洗肿处,皮肤有点发麻,却能止痒。他把感受记在树皮上:“叶,辛凉,利小便;根,苦甘,泻水快;生用偏寒,晒后稍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