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光医语:桃溪灵枢记 (上卷)

华光医语:桃溪灵枢记

楔子

上古尧帝巡狩之年,青要山北麓的桃溪村正逢异候。夏末秋初本是稻浪翻金的时节,却连月阴雨不绝,溪水上浮着层青霉,田埂里的禾苗半数枯黑如焦。村民们先是晨起咳唾带绿痰,渐至身热不扬、四肢沉困,连村里最壮实的猎户阿石,也倒在榻上呼之半醒,只喃喃喊着“渴”,却咽不下半碗米粥。

村里的医者灵枢,年方二十五,是从祖父手里接过的朱漆药箱。祖父在世时总说“草木有灵,当顺天时”,还曾摩挲着一卷泛黄布卷叹:“老辈传下的话,西天佛子讲经处,天华落,厄难除。”那时灵枢只当是神话,此刻望着药罐里反复熬煮的青蒿、茯苓,听着村民们压抑的咳嗽声,指尖捏着的脉枕都沁出了汗——寻常祛湿的方子连服三剂,竟连阿石的热都没退半分,难不成这病,真要等“天华”来解?

上卷一:桃溪湿温起,白华初现踪

灵枢已经三天没合眼了。药案上的纸笺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阿石,脉濡数,舌黄腻,身热不扬,湿温证;李大娘,脉缓,脘腹胀满,便溏,湿困脾胃;小豆子,脉滑数,抽搐,湿温闭窍……”她按祖父传下的“三仁汤”加减,用青蒿清透少阳,茯苓健脾利湿,藿香芳香化浊,可服药的村民们非但没好转,小豆子昨夜竟抽搐得牙关紧闭,连灌药都灌不进去。

这天清晨,灵枢背着药篓去青要山深处寻菖蒲——祖父说菖蒲能开窍醒神,或许能救小豆子。山路泥泞得能陷住草鞋,露水打湿了她的麻布衫,贴在背上凉得刺骨。走到半山腰的断云崖时,忽然有股清苦的香气飘进鼻腔,不是菖蒲的辛香,也不是青蒿的淡苦,倒像松针混着薄荷,吸一口便觉头目清明。

她循着香气拨开半人高的蕨类植物,只见崖边的石缝里,竟开着一片白色的花。花瓣舒展如白蝶振翅,花蕊带着淡金,晨露坠在花瓣边缘,阳光一照,竟泛着细碎的微光。灵枢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花瓣,质地柔滑如绸,香气更浓了些——这模样,竟和祖父布卷上画的“白华”分毫不差!布卷上只画了花形,旁边写着“白者醒神”四个字,没说用法,也没说生长之地。

灵枢不敢贸然给村民用,先摘了一朵放在嘴里嚼了嚼。初时清苦,片刻后便有股清凉感从舌尖漫到头顶,连日因焦虑犯的头痛竟轻了大半。她又摘了三朵,回到村里先熬了一小碗花水,自己喝了半碗。半个时辰过去,除了有些口干,并无心慌、头晕的不适——这花,竟真的无毒。

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用银匙撬开小豆子紧闭的牙关,慢慢喂了半盏花水。小豆子原本抽搐的手脚渐渐停了,眼皮动了动,竟缓缓睁开了眼,声音细弱却清晰:“娘,我要水……”灵枢大喜,立刻在“三仁汤”里加了少许白华花瓣,熬好后滤去药渣,给阿石服下。

次日清晨,灵枢刚打开药箱,就见阿石扶着门框走进来,脸色虽还有些黄,却能直起腰了:“灵枢丫头,我身上不沉了,想喝碗糙米粥!”村民们围过来,看着灵枢药圃里移栽的白华,纷纷说“这就是老辈说的天华吧,真能祛厄!”灵枢蹲在药圃边,看着阳光下的白华,在布卷上补记:“白华,味辛、苦,性温,开窍醒神,解湿温闭窍之证,用量宜少,多则口干。晨露未干时采,阴干备用。”——这是她第一次把口传的“天华”,变成自己实践后的医案。

上卷二:稚子惊痫急,红华传古意

湿温证刚稳住,村里又出了新乱子。三个五六岁的稚子,夜里忽然哭闹不止,接着浑身发热,眼睛发直,手脚抽搐得比小豆子还急,其中一个叫阿瑶的女童,抽搐时还伴着便血。灵枢给孩子们诊脉,脉弦数如按琴弦,舌红绛得像涂了朱砂——这是“热入血分”的证型,比湿温闭窍更凶险,若不及时凉血,恐会伤了脏腑。

她翻出祖父藏的水牛角(那时无犀角,水牛角代用),锉成细粉,配着生地黄、赤芍、丹皮熬成“凉血汤”,想清透血里的热。可连服两剂,孩子们的便血虽止了,抽搐却没停,阿瑶甚至陷入了昏迷,气息微弱得像风中的烛火。灵枢握着阿瑶冰凉的手,心里急得发慌:凉血的药已经用到了足量,怎么还是镇不住抽搐?药圃里的白华性温,适合湿温闭窍,可这是热证,用了怕是会助火。

这时,村里的秦媪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进药庐。她看着昏迷的阿瑶,叹了口气:“丫头,你祖父当年没跟你说过红华的事?我年轻时,村里闹过一次‘痘疮’,人死了大半,后来是我娘挖了后山的红华根,煮水给孩子们喝,又涂在痘疮上,才救了不少人。那红华,能祛瘀热呢。”

灵枢猛地抬头——祖父的布卷上,确实在白华旁边画了一朵红如烈焰的花,却没写用法,也没说长在哪里。她忙问秦媪红华的生长之地,秦媪说:“后山的忘川涧边,石坡上都是,秋天一到就开,现在该是时候了。”灵枢立刻背上药篓,往后山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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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涧的水流得湍急,涧边的石坡上,果然开着一片红色的花。花瓣如烈焰卷边,花茎细长挺拔,香气辛烈,和白华的清苦截然不同。她蹲下身,看到花根是白色的,像小萝卜,轻轻挖了一根,断面竟渗着淡红的汁液。秦媪说“根也能用”,她便小心地挖了几根,又摘了些花瓣,匆匆赶回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