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页页撕下,化成惨白的雪,飘进脑室的静脉湖,被脑脊液带走,再无踪影。
当病房里的脑电终于拉成一条平直的雪线时,修仙侧的李忘川正好把最后一粒骨晶按进骨髓。
两界同时响起“叮——”,像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又像玻璃球落地的脆响。他睁开眼,瞳孔里,左边的“李”字与右边的“澄心”字,同时碎成齑粉,碎屑旋转,拼成两个全新的字:“忘”、“川”。
字成的同时,惨白巨镜彻底崩塌,却在崩塌的最后一秒,把所有镜屑拼成一张巨大的、空白的脸庞。那张脸没有五官,只有一枚横贯左右的裂缝,像笑,也像哭。
裂缝里,传出第六劫最后的低语: “过去已斩,贪已亡。 此后,你无姓名, 亦无需姓名; 你无山河, 亦处处山河。去吧,去成为众生的空白。”
低语散尽,空白脸庞“呼”地收拢,化作一粒惨白色的骰子,骰面没有点数,只有一条被剪断的脐带。
骰子落入李忘川掌心,轻轻一转,停住。而李忘川抬起头,看见了那利刃般的霜铗的另一端正握在李澄心的手中,原来是他亲手斩断了过去。
就如同他最开始认定的穿越一般,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他因吃了太多的安眠药,早已在现实世界中死亡。
第七劫的倒计时,在空白的点数里,“嗒”地一声,开始......
惨白骰子刚停,黑暗已至。没有任何过渡,像有人突然掐断了宇宙的灯芯。
李忘川只觉掌心一轻,那粒代表“无贪”的骰子被黑暗直接“删除”,连碎屑都没留下。
紧接着,一扇门在前方升起。门无框、无楣、无环,唯有一个空洞的轮廓,色黑到连“黑”这个概念都被吞噬。它不像物,而像“物”的缺位;目光落在门上,会听见自己眼球玻璃体塌陷的轻响。
门楣上,慢慢渗出两行湿迹,缝隙缓缓开启,开启的瞬间,所有的“有”被瞬间抽空。没有颜色,因为连“黑”都不存在;没有声音,因为连“寂静”都被没收;没有方向,因为“上下”已被对折成零。
甚至没有“自己”,因为“我”这个坐标正被黑暗一点点擦除。李忘川试图吸气,发现“呼吸”这个动作已被取消;他试图思索,发现“思索”这两个字也被涂黑。黑暗像一张无限大的“消”字令,把“存在”本身擦成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