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竟真的一溜烟儿快步出了书房,那架势,比接了圣旨还要积极几分。
常乐望着他瞬间消失的背影,再也忍不住,摇着头轻笑出声,方才那点幽怨气早已烟消云散,化作眼底一片温柔涟漪。
她低头看了看面前繁杂的账目,无奈又甜蜜地叹了口气,重新执起那管小紫毫,蘸饱了墨,再次沉浸到数字的世界里去。
只是唇角那抹挥之不去的浅浅笑意,却未曾消散。
陈恪哪里是真去小厨房?他不过是寻个由头溜出来,在廊下站了片刻,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这才真个去厨下,亲自盯着人将那盏用冰湃得温凉适口的冰糖燕窝羹从瓷炖盅里取出,稳稳地放在朱漆托盘上,又特意拣了把缠枝莲纹的小银匙,这才端了,脚步轻快地转回书房。
他进屋时,刻意放重了脚步,又清了清嗓子。常乐依旧埋首案间,仿佛浑然未觉,只是那微微颤动的睫毛泄露了她并非毫无所动。
陈恪将托盘轻轻放在书案一角,挨着那堆账册,自己则蹭到常乐身侧,几乎是贴着坐下。他先是不说话,只伸手,指尖若有似无地拂过常乐握着笔杆的纤细手腕,带来一丝微凉的触感。
常乐手腕一颤,一滴墨险些滴在纸上,她嗔怪地斜睨了他一眼,却见陈恪已端起那盏晶莹剔透的燕窝羹,用小银匙轻轻搅动,舀起一勺,递到她唇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讨好:“乐儿,来,先歇歇,用了这盏羹再忙不迟。为夫亲自尝过了,甜度正好,不腻不淡。”
他靠得极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常乐的耳廓,带着他身上熟悉的、清冽的墨香与淡淡皂角气息。
那勺羹递得坚定,眼神更是灼灼,里面盛着的,分明不只是燕窝,还有毫不掩饰的渴望与亲昵。
常乐本想再拿捏他一下,可抬眼撞进他那双深邃含笑的眸子里,又感受到他近乎无赖的贴近,自己先绷不住,颊上飞起两抹红云。
她垂下眼睑,避开那过于炽热的目光,终究是微微张开了檀口。
陈恪小心翼翼地将羹汤送入她口中,动作轻柔,指尖却“不经意”地擦过她柔嫩的唇瓣。
常乐身子几不可察地一僵。
她匆匆咽下那口清甜润滑的羹汤,低声道:“我自己来便是……”
“那怎么行?”陈恪却不依,手腕一转,又舀起一勺,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无赖,“夫人玉手是用来执笔掌家的,这等服侍人的粗活,合该为夫来做。”
说着,第二勺又递到了嘴边。
常乐无奈,只得由着他一勺一勺地喂。
书房内静了下来,只余银匙轻碰盏壁的清脆声响,以及两人间愈发暧昧升温的气息。
一碗燕窝羹见底,陈恪放下盏匙,却并未退开,反而就着极近的距离,目光胶着在她脸上,低哑了嗓音:“乐儿……今日可还生为夫的气?”
常乐被他这般作态弄得心慌意乱,那股子处理公务时的精明干练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小女儿家的羞窘。
她欲推开他,手抵在他胸膛,却没什么力气,声音细若蚊蚋:“恪哥哥……你、你先起开……这青天白日的,像什么话……”
陈恪见她耳根都红透了,知她已是半推半就,心下大喜,更是得寸进尺,手臂一环,便将人轻轻揽入了怀中,下巴抵着她散发着淡香的发顶,满足地喟叹:“怕什么,又无外人。我家乐儿辛苦半日,为夫犒劳一下,天经地义……”
常乐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便软软地靠在他怀里,将发烫的脸颊埋入他衣襟,闷闷地哼了一声:“……油嘴滑舌,没个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