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暴竟凝成百万刀剑悬在七侠镇上空

双生魂记 山海云夕 6686 字 3个月前

漫天黄沙像泼妇的骂街,疯狂抽打着七侠镇的每一寸地皮,天地混沌,日月无光。

同福客栈那扇饱经风霜的木门,此刻正被狂风顶得哐哐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门内,却是另一番热闹景象。

巨大的全息投影屏悬浮在半空,流光溢彩,上面瀑布般滚动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沙尘暴天还营业,佟掌柜真是商业奇才!】

【白少侠今天发型挺住没?风太大怕是要变扫帚!】

【求看莫掌门用寒冰掌冻沙尘暴!】

【大嘴哥!风沙天有没有研究出‘吃土’新菜?】

【邢捕头是不是又躲风沙顺便蹭饭了?】

阿楚盘腿坐在铺着厚厚绒毯的地上,面前是一只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红油九宫格火锅,红浪翻滚,香气霸道地压过了门缝里钻进来的土腥味。

晏辰紧挨着她,修长的手指正灵活地剥着一只晶莹剔透的虾,虾仁稳稳落在阿楚面前的小碟里。

“阿楚,张嘴,”晏辰的声音带着笑意,像温过的酒,“补充点优质蛋白,对抗沙尘暴。”

阿楚没立刻去接,反而俏皮地皱了皱鼻子,故意拖长了调子:“晏辰同学,你这服务意识,是打算抢跑堂展堂哥的饭碗呀?”

她飞快地眨眨眼,做了个鬼脸,才啊呜一口吞下虾仁,满足地眯起眼,“嗯…看在你这么贤惠的份上,本宫准了!”

铁蛋正蹲在墙角调试一个嗡嗡作响的银色仪器,他那身招牌的东北大花袄在客栈略显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扎眼。

闻言头也不抬,大嗓门带着点得意:“哎妈呀,老板娘,咱老板这手艺,那叫一个‘润物细无声’,跟咱铁蛋这‘大巧若拙’的枪法,那是绝配!”

旁边的傻妞捂嘴“噗嗤”一笑,一口清脆的川音:“瓜娃子,又往自己脸上贴金咯!你那个枪法,莫把客人的酒坛子打穿就要得咯!”

正说着,柜台后噼里啪啦拨弄算盘的佟湘玉猛地抬起头,一脸的心疼肉疼:“额滴神呀!这破风破沙!门板都快叫风拆了喂!展堂!展堂!快给额找几块厚实板子顶住门!这修门板滴钱,够额买多少斤上好的胭脂水粉咧!”

她习惯性地甩出一句歇后语,“这真是癞蛤蟆跳脚背——不咬人,它膈应死人啊!”

白展堂的身影“唰”一下,快得只剩道残影,瞬间就从二楼客房闪到了门边,嘴里应着:“掌柜的,放心!有我这‘盗圣’…咳,‘前盗圣’在,保证这门板今天光荣不了!”

他麻利地搬起旁边一张闲置的八仙桌就往门上顶。

楼上传来郭芙蓉元气十足的喊声:“秀才!秀才!快把你那古籍收起来!窗户缝里进沙子啦!哎呀,都落你宝贝眼镜片上了!”

吕秀才手忙脚乱的声音紧随其后:“芙妹!莫慌!古话说:‘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哎哟!这沙迷眼了!我的书!”

“哗擦!” 一声怪叫,楼梯扶手旁白敬琪潇洒地一甩他那头精心打理过的短发(此刻顽强地保持着三七分),手中那柄铮亮的左轮手枪转了个漂亮的枪花,枪口对着大门方向,一脸酷酷的“小爷我在此,妖风休得放肆!”的表情。

旁边抱着手臂看热闹的吕青橙小嘴一撇,毫不客气:“白敬琪,省省吧!你那铁疙瘩能打跑风沙?当心走火把掌柜的宝贝花瓶给崩喽!”

白敬琪脸一红,梗着脖子:“你…你懂什么!这叫气势!气势你懂不懂?”

角落里,吕青柠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小巧的圆眼镜,小脸上一派严肃,指着全息投影屏上一条快速滚过的弹幕:【沙尘暴来源异常,风力中心点疑似就在同福客栈附近!】脆生生道:“真相只有一个!这风沙,不对劲!”

她身边的龙傲天正摆弄着一个精巧的木头鸟模型,闻言点点头,用带着浓重粤语腔的普通话应和:“系啊系啊,阿柠讲得冇错,哩个风,邪门得很!好似有嘢系度搞搞震!”

祝无双立刻放下抹布,温柔接口:“放着我来看看能不能用内力感知一下。”

莫小贝则老神在在地嗑着瓜子,内力深不可测的她只是抬眼瞥了下屋顶,嘴角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

【快看青柠大佬!名侦探气场两米八!】

【龙师傅的机关鸟能飞出去侦查不?】

【无双姐姐好温柔!想娶!(危险发言)】

【小贝掌门:我就静静地看着你们装逼.jpg】

【白少侠的枪和青橙妹妹的掌,哪个能先打爆沙尘暴?开盘了开盘了!】

就在这一片人声鼎沸、火锅沸腾、弹幕狂飙的当口——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仿佛整个客栈都被一只无形巨锤狠狠砸中!

屋顶那几根粗壮的横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瓦片、木屑、灰尘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众人头顶正上方,赫然破开了一个桌面大小的窟窿!

狂风卷着更浓的黄沙,如同决堤的洪水,咆哮着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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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黑影裹挟着无匹的劲风和漫天沙尘,如同陨石天降,不偏不倚,带着千钧之力,精准无比地砸进了阿楚面前那锅翻滚得正欢的九宫格红油火锅里!

“噗通——哗啦!!!”

滚烫的红油混合着辣椒、花椒、各种食材,如同愤怒的喷泉,猛地炸开!

滚烫的油星子四散飞溅!

“我的妈呀!”阿楚尖叫一声,反应快得惊人,身体几乎是本能地向后一仰,晏辰的手臂早已如铁箍般环住她的腰,带着她闪电般向后滑出数米。

滚烫的油点擦着阿楚的鼻尖飞过,落在她刚才坐的绒毯上,滋滋作响,瞬间烫出几个焦黑的小洞。

铁蛋反应更快,在屋顶破洞的瞬间,他那魁梧的身影已经像一堵墙般挡在了晏辰和阿楚身前,宽大的东北花袄袖子一卷,带起一股柔韧的劲风,将大部分飞溅过来的滚烫油汤和杂物扫开。

傻妞则如穿花蝴蝶般灵动,几个闪身,用巧劲将附近几张桌子上的杯盘迅速拂到安全角落。

烟尘弥漫,红油狼藉。

火锅被彻底砸翻,红汤流了一地,冒着诡异的泡泡。

一个身影艰难地从那一堆破碎的瓷片、煮烂的毛肚、漂浮的鸭血和粘稠的红油汤里挣扎着爬了起来。

他浑身上下湿透,粘满了红油和辣椒碎末,原本的颜色已完全看不清,活像刚从地狱油锅里捞出来的恶鬼。

一头乱发被油汤黏成一绺一绺,糊在脸上。

只有那双眼睛,透过油腻的发丝缝隙露出来,里面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一片灰败和刻骨的绝望。

他手中死死攥着一柄样式古朴的长剑,剑身在油汤的浸润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他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喷出带着红油的泡沫。

他摇摇晃晃地站直身体,无视了周围一片狼藉和目瞪口呆的众人,目光空洞地扫过四周,最后定格在手中那柄剑上。

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悲怆与疯狂,如同实质的寒气,瞬间笼罩了整个喧嚣的大堂。

空气仿佛凝固了。

“呵…呵呵…”他发出几声破碎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声音嘶哑干涩,如同枯木摩擦,“枉我楚随风…自负剑术通神…到头来…走火入魔…心智尽丧…”

他猛地抬起那张糊满红油、惨不忍睹的脸,眼中是彻底崩溃的疯狂,“满门…满门上下三十七口!皆…皆死于我手!此等滔天罪孽…百死莫赎!”

他猛地举起那柄粘稠滴油的长剑,剑尖毫不犹豫地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手臂肌肉贲张,青筋暴起,显然用尽了全身力气,带着一种解脱般的决绝!

“唯有一死!以谢苍天!!!”

剑光凄厉,映着他眼中最后一点灰败的光,眼看就要血溅当场!

“叮——!!!”

一声尖锐到刺破耳膜的金铁交鸣!

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银光,如同瞬移般从铁蛋手中那支造型奇特的短枪口激射而出!

精准无比地撞在楚随风那柄即将吻颈的长剑剑脊之上!

力量大得超乎想象!

楚随风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从剑上传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混合着红油淌下。

那柄他视若性命、引以为傲的长剑,竟像根脆弱的稻草,脱手飞出!

打着旋儿,“夺”地一声,深深扎进了远处的柜台柱子上,剑柄兀自嗡嗡颤抖!

楚随风被这巨大的冲击力带得踉跄后退好几步,一屁股跌坐回那片狼藉的红油汤里,彻底懵了。

脸上混杂着油污、辣椒末和震惊,茫然地看向铁蛋的方向。

铁蛋吹了吹枪口的轻烟,把枪插回后腰,叉着腰,操着一口倍儿溜的东北腔,声如洪钟:“我说老铁!干啥玩意儿啊这是?刚见面就整这出‘抹脖子谢罪’的苦情戏?忒不吉利了也!你瞅瞅你,”

他嫌弃地指了指楚随风那一身红油,“掉俺们老板娘火锅里,把好好一锅红油整得跟凶案现场似的,这账还没跟你算呢!上来就要死要活的?你全家搁隔壁老宋家活蹦乱跳吃香喝辣呢!你这死脑筋,咋就非认定自个儿是杀人犯呢?”

“隔壁…老宋家?活蹦…乱跳?”楚随风坐在地上,像个被抽掉骨头的破布娃娃,喃喃重复着,眼神空洞又混乱,仿佛完全无法理解这几个简单的词语组合在一起的意思。

油汤顺着他的下巴滴落。

“哗擦!”白敬琪第一个反应过来,眼睛瞪得溜圆,手里的左轮都忘了转,“铁蛋哥!你这啥枪?劲儿也忒大了!小爷我这‘追风’都没这威力!”

他看向柜柱上还在颤动的剑柄,一脸羡慕嫉妒恨。

吕青橙小嘴张成了O型,看看铁蛋,又看看狼狈不堪的楚随风,小脸上满是不可思议:“我的天!铁蛋大叔!你这…你这算不算破坏人家…呃…‘自裁仪式’啊?”

她努力想了个词。

佟湘玉总算从巨大的惊吓和屋顶破洞、火锅报废的双重打击中回过神来,看着一片狼藉的大堂和屋顶的大窟窿,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额滴个神呀——!!!额滴屋顶!额滴百年老汤锅!额滴黄花梨柜台柱子!额滴命怎么就这么苦哇——!!!”

小主,

她拍着大腿,感觉心都在滴血,“楚大侠!额不管你疯没疯魔!这损失!你得赔!必须赔!倾家荡产也得赔!!!”

【卧槽!从天而降红油侠?!】

【铁蛋神枪!拯救失足…啊不,失心智古代男青年!】

【掌柜的哀嚎穿透屏幕!心碎的声音!】

【隔壁老宋家?平行时空?信息量爆炸!】

【这哥们儿太惨了,掉火锅里还被崩飞了剑…】

【他刚才说他叫啥?楚随风?这名字有点耳熟啊…】

【宋朝用剑的高手?姓楚?嘶…不会是那位‘风沙玉笛’吧?传说他全家…(后面被屏蔽)】

【楼上别剧透!看铁蛋操作!】

阿楚惊魂甫定,从晏辰怀里探出头,看着坐在地上失魂落魄、一身红油的楚随风,又看看屋顶那个呼呼灌风灌沙的大洞,还有自己那锅壮烈牺牲的火锅,心疼得直抽抽:“我的毛肚!我的黄喉!我的…晏辰!”

她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抓住晏辰的胳膊,紧张地上下打量,“油溅到你没?烫着没?”

晏辰任由她抓着手臂检查,另一只手安抚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声音依旧温和,带着劫后余生的轻松调侃:“放心,连根头发丝儿都没烫着。”

就是可惜了这锅汤底,”他惋惜地看了一眼地上横流的红油,“下次让铁蛋试试能不能改进一下防弹衣材料,做成火锅防溅罩。”

铁蛋立刻挺起胸膛,拍得咚咚响:“老板!包在咱身上!保证下回就算天上下刀子,也甭想碰翻老板娘一滴油汤!”

傻妞在一旁抿嘴笑:“瓜娃子,又吹牛皮!”

“楚随风?”一直盯着楚随风没说话的吕青柠忽然推了推眼镜,镜片闪过一道精光,“北宋仁宗年间,江湖人称‘风沙玉笛’,剑法卓绝,尤擅以音律引动风沙之力克敌。”

天圣七年秋…家中突发大火,阖家三十七口,尽殁。

江湖传言,乃其练功走火入魔所致。

真相只有一个——”她小手指向楚随风,“你,并非凶手!”

楚随风猛地一震,空洞的眼中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的光亮,难以置信地看向吕青柠这个才十岁的小姑娘:“你…你如何得知?”

“简单!”吕青柠一脸笃定,小大人似的背着手踱了两步,“第一,卷宗记载火场有浓烈火油味,而你楚随风平生最厌恶此物,练功静室绝不容许存放!”

第二,仵作验尸记录显示,死者多为颈骨折断或心脉震碎,非火烧致命!

此等手法,绝非寻常走火入魔的狂暴内力能造成,倒像是…精于此道的杀手所为!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走到楚随风面前,指着他还紧紧攥在左手、同样沾满红油的一支碧玉短笛,“你的‘沙引’玉笛!此笛乃你内力引动风沙之关键,若你真在癫狂中屠戮满门,如此激烈动用内力,此笛必然有损!”

可它现在,”吕青柠凑近仔细看了看,斩钉截铁,“完好无损!连一丝裂痕都没有!

所以,你当时要么根本不在现场,要么就处于无法动用内力甚至无法反抗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