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孩童般天真又夹杂着彻骨寒意的话,如同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苏霓的心湖中激起层层涟漪。
她放下手机,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屏幕上,那条来自匿名求助者的信息,正是一个全新的,却又无比熟悉的起点。
夜色如墨,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入城郊的僻静小路,停在了一座名为“夕阳红”的养老公寓外围。
公寓被高高的围墙圈禁,墙头依稀可见早已废弃的高压电网支架,锈迹斑斑的铁刺在月光下折射出冷酷的光。
这里的前身,是远近闻名的封闭式精神病院,三年前那场轰轰烈烈的改制,似乎只换了块牌子,那股深入骨髓的压抑与隔绝感,却丝毫未减。
“霓姐,有情况。”车载通讯频道里传来许文澜冷静而迅速的声音,“我调了公寓近半年的水电数据。B区三号楼,很不对劲。”
驾驶座上的陆承安目光如鹰,锐利地扫视着铁门后那栋孤零零的建筑。
“说具体点。”
“普通老人的作息,用电高峰应该在清晨和傍晚。但三号楼的夜间用电峰值,尤其在凌晨两点到四点之间,高得离谱,几乎是其他楼栋的三倍。这不符合自然睡眠规律,更像是……长期失眠,或者说,被迫夜间活动的特征。”许文澜的语速加快,显然她发现了更惊人的线索,“还有,监控显示,每周三的凌晨,都有一辆冷链运输车从后门进出。登记用途是‘特殊药品运输’,但我追踪了它的GPS轨迹,终点站……是市殡仪馆的附属冷库。”
车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药品,需要用冷链车运到殡仪馆的冷库?
这听起来就像一个地狱级的笑话。
苏霓深吸一口气,打破了沉寂:“第一步,渗透。晚晚那边准备好了吗?”
“已经就位。”
与此同时,林晚正微笑着向养老公寓的接待人员递上一份盖着鲜红公章的函件。
她一身素雅的便装,气质温和,伪装成一名社区心理援助志愿者,以开展“老年认知障碍早期干预试点项目”的名义,申请入驻。
接待的中年女人脸上堆着职业化的假笑,眼神里却满是审视与警惕。
但在正规到无可挑剔的公函面前,她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只能不情不愿地将林晚安排进了目标楼栋——B区三号楼的值班室。
夜幕降临,整栋楼都陷入一种死寂。
林晚借口巡查楼道安全,悄然走出值班室。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腐朽气息混合的怪味。
她敏锐地察觉到,这里的布局处处透着诡异:大部分房间的门上,竟然没有门把手,只有外面一个可以上锁的插销;窗户更是从外部用木条钉死,玻璃上积着厚厚的灰尘。
这哪里是养老公寓,分明是一座设计精巧的囚笼。
当她走到走廊尽头时,一阵极其微弱、若有若无的敲击声,从一扇标着“器材室”的房门后传来。
笃,笃笃,笃……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又怕被人发现。
林晚心脏狂跳,面上却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