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的空气混浊而喧嚣,然而陈九所在的这片小区域,气氛却在悄然绷紧。
正在这时,一个始终在不远处阴影里观察的红发警察,悄无声息地凑了过来,对着负责检查的绿眼睛警察耳语了几句。那绿眼睛的目光立刻变了,刚刚还准备挥手放行的警棍重新横亘在陈九面前。
“Open!” 绿眼睛突然用英语爆喝一声,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怀疑。
陈九脸上的笑容未减,仿佛没有听懂,但他的右手已经悄然滑向了衣物的暗袋。
“那个红毛鬼,祸事!” 黄阿贵再也按捺不住,怒火裹挟着话语就要冲上前,却被身旁的昌叔死死拽住。昌叔的手臂如铁钳,黄阿贵挣脱不得。
“搞乜鬼!” 王二狗也急了,可他刚一探头,就被队伍里的昌叔用凌厉的眼神逼了回去。
那老卒枯瘦的手看似随意地搭在小哑巴的肩上,实则暗中发力,稳住了这个最不稳定的哑仔。
他的视线越过人群,向散在四周的兄弟们递了个眼色。
那些伪装成苦力的青壮年们,手都揣在怀里,开始在人群的掩护下,不着痕迹地向这边汇聚。
空气仿佛凝固了。
“脱掉!”
“Get undressed!” 一直藏在后面的红发警察终于走了出来,他才是真正的主使。他用警棍尖端戳了戳陈九的胸口,声音蛮横无理,
陈九阴沉着脸,慢慢褪下羊毛外套,然后是贴身的衣服。
当粗布衫褪至腰间时,周遭的喧嚣突然有一瞬间凝固。陈九裸露的胸前,从锁骨侧面蔓延的皮肤上夸张地有一条蜿蜒如蛇的疤痕。
在甘蔗园暴乱那夜被砍在肩头,又混着身上的鞭伤,形成一道诡异的图腾。
那是一具怎样可怕的躯体。
前胸和背部是被长鞭反复抽打留下的叠层鞭痕,形似一条扭曲的河流。
右肋的刀伤十分狰狞,从肋骨一直延伸到腹部。
黝黑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油光,让每一道伤疤都显得格外扎眼。
附近关注到的人面露惊色,紧接着窃窃私语声在人群中蔓延。
短暂的寂静后,人群中爆发出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
几个戴着羽毛礼帽的白人小姐,惊恐地捂住了嘴,软软地靠在男伴的肩上,她们从未想过一个“黄皮猴子”的身体上,竟能承载如此厚重的苦难和暴力。
其中一位刚刚还心生怜悯,却立刻被陈九扫过来的一道冷厉眼神刺得浑身一僵,那眼神里没有丝毫软弱,只有野兽般的警惕和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