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的阳光斜斜切进联络站的旧窗棂,在水泥地面投下斑驳光斑。
楚风蹲在纸箱堆里,最后一个包裹的封条被他指甲挑开时,带着铁锈味的皮革气息突然漫上来——是那双磨得发亮的劳保鞋底,边缘开线处还沾着煤渣,和铁皮盒里母亲收着的那双几乎一模一样。
“哥,又来新的了。”毛毛抱着个鼓囊囊的蛇皮袋从门口挤进来,袋口露出半截褪色的蓝布,“邮局说还有三车在分拣,都是写着‘给守灯人联络站’的。”
楚风喉结动了动,指尖抚过鞋底内侧的压痕——那是长期负重磨出的月牙形凹陷,像极了父亲当年蹲在泵站检修时,膝盖抵着管道的弧度。
纸箱最底下滑出张纸条,墨迹被岁月浸得发晕:“他说过,井边路滑,得防着点。”
“阿璃。”他抬头喊,声音哑得厉害。
苏月璃正踮脚调整展匣的射灯角度,闻言转身,发梢扫过展柜玻璃。
她看见楚风膝头摊着的十七双鞋底,每双都像被岁月反复揉搓过的老树皮,突然想起昨夜他蜷在地板上的模样——那些贴着母亲纸条的旧物,此刻正以另一种方式,从三十七座泵站的方向涌来。
“能量波动。”她直觉伸手按向墙面,指尖触到粗粝的水泥时微微发颤,“破妄灵瞳开着吗?”
楚风闭眼再睁,金蓝色的光雾从眼底漫开。
十七双鞋底的皮革缝隙里,竟渗出细密的金丝,像藤蔓般扎进墙体,顺着水管走向蜿蜒延伸。
他想起三天前母亲手札里那句“真正的铭记是让他们回家”,此刻突然懂了——这些老工人的鞋印,正在地下管网里,重新走出一条回家的路。
“是‘共同的生活经验’。”苏月璃抓起桌上的供热档案,快速翻页的声响像机关枪,“你看,近五天夜间水压波动曲线......”她的手指停在某页,瞳孔微微收缩,“和老工人交接班时抄表、敲阀的频率完全吻合。”
楚风凑过去,纸页上的蓝色曲线正随着他的呼吸起伏。
苏月璃的发顶蹭着他下巴,带着淡淡薄荷香:“不是我们在唤醒他们,是生活本身......”她声音轻得像叹息,“在自动校准。”
“嘶——”
身后突然传来抽气声。
阿蛮蹲在展匣基座旁,指腹正渗着血珠,苗银腕铃撞在水泥地上叮当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