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你忘的事,地还记得

楚风的指腹轻轻蹭过木箱边缘的毛刺。

苏月璃的发梢扫过他手背,带着点雪松护手霜的淡香——她总说考古现场的土腥气太浓,得用这种味道压一压。

“这是我爸退休前最后一次进书房。”苏月璃的指尖在箱盖内侧的刻痕上抚过,那是她十岁时偷拿刻刀刻的“苏小璃到此一游”,“他说要把老物件都收进防潮箱,结果...第二天就被救护车拉走了。”

木箱里的旧物带着陈腐的纸页味。

楚风抽出一沓泛黄的工资条,最底下压着本硬壳笔记本,封皮是褪色的藏蓝色,边角卷得像被水泡过又晒干的枯叶。

苏月璃的呼吸突然顿住。

她认得这本子——父亲总说“重要的事要写在能压箱底的本子上”,二十年前她偷翻过,被抓包时父亲没骂她,只指着扉页说:“等你能看懂这些字了,再来看。”

楚风翻开第一页,霉味混着松烟墨的香气涌出来。

钢笔字在纸页上洇出深浅不一的痕迹,像被泪水浸过又晒干的地图:“1993年7月15,暴雨。

市东环路施工队挖到青石板,底下有夯土层。

老吴说像唐墓,我让他们立刻停工。“

苏月璃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记得父亲总说“考古是和时间抢人”,可笔记本里夹着张照片,泛黄的相纸上,穿的确良衬衫的男人蹲在泥地里,身后是七个挖开的盗洞——那是她三岁时,父亲带她去工地拍的“全家福”,背景里的夯土层如今早被商业广场的水泥地覆盖。

“回填原土,按《天工开物》卷五配方调和镇阴土。”楚风翻到中间页,字迹突然变得潦草,“地表播撒‘守岁草’种,需三年生紫穗槐汁浸泡,待湿度90%、地温18℃时——”他的声音低下去,“月璃,东环路现在是不是叫‘金阳广场’?”

苏月璃的手机在桌面震动。

她划开新闻推送,瞳孔骤缩:“今早物业报警,停车场车牌识别系统把‘0’认成俄语字母‘гла3’,监控里所有‘0’都在闪绿光。”她抓起笔记本冲楚风晃了晃,“我爸笔记里说唐墓主是个译经僧,墓志上刻着‘目藏千经,心守一灯’——俄语‘гла3’是眼睛的意思!”

雨不知何时停了。

阿蛮蹲在金阳广场绿化带里,竹篓里的青铜铃铛突然叮铃作响。

他摘下一片草叶,舌尖抵着后槽牙轻吹,草叶上的绒毛竟泛出淡绿色荧光。“守岁草。”他从布袋里撒出把朱砂粉,“得用巫家催生术。”

苏月璃攥着笔记本的手青筋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