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连下七日,老城区的下水道终于发出了垂死的呜咽。
楚风在社区便民服务站避雨时,听见第一声闷响。
他正帮王大爷修着漏水的竹编菜篮,竹篾突然扎进掌心——那声响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下被生生掰开,混着哗啦啦的水声,震得窗玻璃嗡嗡发抖。
“塌方了!”外面传来尖叫。
楚风把菜篮往桌上一搁,雨水顺着发梢砸在水泥地上。
他冲进雨幕时,看见半条石板街正像被揉皱的纸,青石板块翻着跟头往下陷,露出底下黑黢黢的窟窿,霉味混着土腥气涌出来。
苏月璃的伞几乎是同时戳到他肩头。
她没穿高跟鞋,白球鞋沾满泥浆,怀里还抱着卷被塑料布裹着的档案:“市志里记的排水渠是东西走向!”她扯着嗓子喊,雨声太大,话尾被雷劈散在风里,“但刚才用雷达扫了,这地道往南偏了三十度!”
阿蛮不知什么时候挤到窟窿边。
他没打伞,苗银项圈在雨里泛着冷光,手里攥着根削尖的竹片,正往窟窿边缘的青砖缝里捅。
“地衣。”他突然把竹片举起来,上面粘着团暗绿色的苔藓,“和邮局墙里的霉斑是同一种。”
楚风眯起眼。
破妄灵瞳在雨幕里缓缓张开,地下三十公分的青砖突然变得半透明——那些暗绿色的地衣像毛细血管般攀附在砖缝间,每一根都泛着幽蓝的光,规律地明灭着,像是在呼吸。
“有人来了。”雪狼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这位昆仑后裔裹着件军绿色雨衣,雨水顺着帽檐砸在他绷紧的肩头上。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警戒线——几个穿冲锋衣的人举着摄像机,镜头正往窟窿里探,“媒体,说是要叫‘双人巷’。”
“双人?”苏月璃翻档案的手顿住。
她抽出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边缘印着“民国十六年”的字样,“查到了!清末这里是劳工夜归的必经路,治安差,巡更房立了规矩:‘夜行须结伴,错步者罚’。”她的指尖划过照片角落的小字,“罚不是打板子,是要在巷口跪到天亮,等下一队人来带回去。”
阿蛮突然蹲下来,把那团地衣按在青石板上。
他解下颈间的五彩丝线,绕着地衣摆了个菱形,又咬破指尖在中心点了滴血。
雨丝落进血珠里,溅起细小的涟漪。
“显。”他低喝一声。
楚风的灵瞳里,地衣突然爆出刺目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