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储秀宫的门忽然从里面被拉开一条缝隙,一个同样面覆白巾、眼睛红肿的宫女探出头来,是贵妃身边的大宫女含翠。她看到门外站着的几位妃嫔,愣了一下,随即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泣声道:“各位娘娘!我们娘娘……我们娘娘方才又咳血了!太医说……说情形不太好……娘娘迷迷糊糊的,一直念着想见见各位妹妹……”
咳血!情形不太好!
这几个字像重锤一样敲在每个人心上。
宜妃和几位嫔妃下意识地齐齐后退了一步,脸上血色褪尽,用手帕紧紧捂住口鼻,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恐惧。
含翠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站在稍后位置的楚言,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琪妃娘娘!我们娘娘平日最常提起您,说您性子好,待人真诚……奴婢求求您,能否……能否进来看娘娘一眼?哪怕就说一句话也好!让娘娘安心……”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到了楚言身上。
宜妃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幸灾乐祸,嘴上却假惺惺道:“这……含翠姑娘,不是我们狠心,只是这病气……琪妃妹妹还要照顾几位阿哥格格,万一……”
她这话看似关心,实则是在提醒楚言进去的风险,更是将她架在火上烤。
楚言看着跪地哭泣的含翠,听着宫内隐约传来的、压抑而痛苦的咳嗽声,心中天人交战。理智告诉她,绝不能进去,为了自己,更为了孩子们。但看着一个生命可能即将消逝,而对方在弥留之际提出这样的请求,那份属于现代人的同理心和属于后宫姐妹的情分,又让她无法硬起心肠断然拒绝。
守月在她身后极轻地拉了一下她的衣袖,示意她千万不要心软。
楚言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她没有走向宫门,而是对含翠温声道:“含翠,你快起来。贵妃姐姐病重,我等姐妹感同身受,恨不能以身代之。只是皇命在先,疫病凶险,我等若贸然入内,非但于贵妃姐姐病体无益,若再将病气带至各宫,惊扰圣驾,牵连阿哥们,岂非更是罪过?”
她语气温和,却字字在理,将利害关系剖析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