垒起的脚手架像四面八方的铁路,又像密不透风的蜘蛛网,层层叠叠,工人攀附其间,正在切割桥体,火花滴落在脚手架上又弹起来,再次滴落,熄灭在何知行的脚边。

“你们来到花盛顿只是为了这件事吗——”

伊田看着他,若有若无地微笑着,或许是狐狸种的属性,导致这女孩总是会无意识提起自己的嘴角。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可以离开了,我已经说过那个威尔士红龙种——叫安妮是吧——已经洗清嫌疑的说,回去多陪陪社长吧,她以前上学时就感觉很孤独,甚至有些可怜。”

“可怜你还蹭她饭——”

“诶——”

伊田愣愣,脑袋上的耳朵竖起来。

“你怎么知道——是社长心善请的哦,我没有要求她,只是赖在身边不走而已。”

……

……

那还说啥了,不就是吃不到饭就不走嘛……

“我自己会判断进退,放心。”

何知行叹了一口气,就算这件事已经了结,国会还没开呢,还得帮底格斯出席那个该死的议会,投下该死的赞成票——

但这次身旁的座位会空出来了,并且永不坐人,中将老头不再时刻指点他的言行举止。

只有他自己。

……

陈万安还在和那名士兵比拼打水漂,并有愈演愈烈之势,何知行看向身旁的狐狸种——

“听子肥泉说你在攒钱啊,等战争结束要回日苯买房吗——”

“……社长真是的,怎么什么都和你讲,”

伊田点了点头,笑笑。

“不过不是为了买房,我是泡沫时代过来的,对那种东西已经产生不了任何兴趣——我想旅游,去华夏旅游。”

……

日苯人去华夏旅游,不怕在街上说了一句日语被认出来砍成臊子……

女孩望着波托马克河迷惘的对岸,把手插进西服的口袋,继续说。

“至于去哪,有很多想法,不过最想去的是金陵——”

“你知道你们在金陵干了什么吗——”

“——我知道,这就是我要去的目的,日苯的教材和年轻人似乎已经忘了那段历史,但我想知道。

长生种的宗旨不是遗忘,而是铭记的说,何知行——我们和史书一样铭记着历史上任何事,不过史书任何人都能翻开,我们则需要特定的对象——社长的对象就是你,只有你一个——”

伊田低了低头,尾巴左右扫,打在自己的腰上。

“有点跑题了呢——我会追寻着祖辈们的罪行,一个一个城市地去看,去问,去找寻——我们两国从唐朝开始就有许多无法消解的仇恨,学生一次又一次向老师挥起屠刀。

……

我感觉我们的民族很悲哀啊,何知行。

在那么一小块的地方,做了这么多惨绝人寰的事,我的一半血脉在叫嚣——几亿人做着永远不会醒来的登堂入室梦,踩着冤魂深入修罗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