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个念头是,妹妹在养济院的花销,或许能还上一些了!
小心翼翼地将钱袋塞进怀里最贴身的地方,那冰冷的触感紧贴着胸膛,似乎连心跳都变得有力了些。
接下来的日子,石头挖矿更加卖力了。
他不再仅仅是为了那“包吃住”的承诺,而是为了怀里那点沉甸甸的希望。
矿上的活计依旧辛苦,监工的军卒眼神依旧冷厉,但石头看着那黑漆漆的“燃石”被一筐筐运出去,心里竟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这东西,能换来他和妹妹活下去,甚至可能活得稍微好一点点的资本。
南秦的规矩很严,甚至可以说严苛。作息、任务量、行为规范,条条框框,触犯了就有惩罚,鞭子抽下来毫不留情。
但是只要记住那些规矩,其他的不管你干什么,谁也管不着。
规矩是明明白白的,写在纸上,由识字的吏员大声宣读:干多少活,拿多少粮和钱;犯了什么事,受什么罚。
里正偶尔的时候和他感慨:“这就是大秦规矩的进化版,只不过是好处多了些。”
是的,好处多了些。
只要遵守规矩,多的是好处、而不是惩罚。
他偶尔会去看妹妹。
养济院的环境比他想的好些,虽然吃的依旧是糙米野菜粥,但至少能吃饱,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还有那个说话奇怪的“先生”教孩子们认几个简单的字。
妹妹的气色比前些时候好了很多,看见他来了,会跑过来甜甜地叫“阿兄”。
石头会把省下来的半个饼子塞给妹妹,看着她小口小口珍惜地吃着,心里那根紧绷的弦,便稍稍松弛了一些。
他摸摸怀里的钱袋,对妹妹说:“好好听先生的话,阿兄在挣钱,以后……以后咱们的日子会好的。”
他说这话时,底气并不十分足。
南秦的未来会怎样?这场仗最终谁会赢?
他们这些如同草芥的黔首,命运终究攥在那些大人物手里。
但至少此刻,他有了一个短期的、可以为之奋斗的目标——挖更多的燃石,挣更多的工钱。
让妹妹在养济院过得更好,然后,攒钱,把妹妹接出来,或许,还能再有一小块属于自己的地?
这个念头,微弱,却顽强地燃烧着。
秦历二十年。
再也没有了战争,就连地方上的一些小起义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