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外,京城风大,杨昭没有立刻回府。他去了城中最大的几家铁器铺,又在几处矿石交易市场驻足。他没多问,只是看,听那些小贩和工匠的闲谈。
他注意到,京城铁器铺售卖的铁料,品质参差不齐。上好的精铁稀少,价格高昂,且货源似乎被几家固定的商号把持。而寻常生铁,则多是粗糙之物,杂质甚多。他甚至在一家不起眼的铺子里,发现了几块品相极佳的赤铁矿石,问及来源,铺主却支吾其词,只说是从外地运来。
他心中有了数。这种市场格局,不是自然形成,背后必有人为操控。矿产产量、冶炼技术、乃至于销售渠道,都存在问题。
待他回到工部时,天色已晚。矿山冶炼司的公房内,灯火通明。苏墨正伏案疾书,身边堆满了各种卷宗。李沐风则守在门口,面色冷峻。
“杨郎中。”苏墨见杨昭进来,放下笔,拱手施礼。
杨昭点头。他走到苏墨桌前,目光落在那些已分类整理好的卷宗上。账册、矿山图、人员名册,分门别类,清晰了不少。
“情况如何?”杨昭问。
苏墨的神情有些凝重:“比杨郎中预想的,恐怕还要糟糕。”
他拿起一份账目,指给杨昭看:“这几处位于京郊的重要铁矿,账面上显示近三年的产量逐年锐减,甚至有数月颗粒无收。可下官查阅了地方呈报的文书,这些矿山却一直按正常产量上缴赋税,并无异常。”
杨昭接过账册,快速翻阅。他看到,那些“锐减”的矿山,恰好是产出精铁最多的几处。而相应的,朝廷每年拨付给矿山冶炼司的维护、开采银两,却分文未少。
“这些银两,都去了何处?”杨昭的声音平静,却蕴含着一股深沉的力量。
“去向不明。”苏墨叹息,“账册上多有虚报、漏报,甚至有大笔款项,只凭一纸批文便拨付出去,并无详细用途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