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运输机穿越狂暴的极地气旋,如同暴风雨中的海燕,在无尽的黑暗与风雪中艰难穿行。机舱内,除了引擎的轰鸣,便只剩下队员们压抑的呼吸声和装备偶尔碰撞的轻响。窗外是永恒的黑夜与翻滚的雪雾,唯有仪表盘上闪烁的冷光,提示着他们正以惊人的速度逼近地球的顶点。
林怀远闭目凝神,指尖的“太乙护心镜”传来的暖意与外界那无孔不入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形成微妙对抗。他不需要看仪表,也能清晰地感知到,随着纬度升高,空气中弥漫的那股“死寂”与“压抑”感正在呈几何级数增强。这不是物理上的低温,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源自生命本源对立面的“虚无”与“终结”之意蕴。即便是他,也感到神魂微微发紧。
“我们正在进入一个……能量意义上的‘空洞’或者说‘反生命’区域。”白婉瑜脸色苍白地低语,她敏锐的灵觉让她比常人承受着更大的压力,若非护心镜和林怀远渡给她的一口真气,她恐怕早已支撑不住。
戴维·温莎紧盯着面前的多功能显示屏,上面整合了飞机自身传感器以及通过特殊渠道获取的周边监测数据。他的脸色同样凝重:“多个参数异常。环境背景辐射读数低于理论值,地磁场在这里变得极其紊乱,像是被某种力量粗暴地搅动过。另外……我们机载的生命探测仪,对下方冰原的扫描反馈……几乎是零。不是没有生命信号,而是仿佛那片冰原本身,就在‘吸收’或者‘抹除’生命的痕迹。”
这种诡异的“生命禁区”现象,让所有人心头都蒙上了一层更深的阴影。
经过漫长而煎熬的飞行,运输机终于开始降低高度。透过舷窗,隐约可以看到下方如同巨大白色墓园般的冰原,无边无际,死气沉沉。根据导航,他们此刻应该已经位于斯瓦尔巴群岛的上空,但目力所及,只有风雪和冰层。
飞机最终在一个事先勘测好的、相对平坦的冰盖上强行降落。剧烈的颠簸过后,舱门开启,一股足以瞬间冻僵血液的极寒空气裹挟着冰晶涌入机舱。
“快!动作快!建立临时营地!”队长王磊,一位经验丰富的极地特种兵,嘶哑着嗓子吼道。队员们迅速行动,顶着能将人吹飞的狂风,开始卸载物资,搭建充气式保温帐篷和能源模块。
林怀远最后一个走下舷梯。他站在齐膝深的积雪中,并未像其他人一样立刻进入忙碌状态,而是缓缓抬起头,望向这片被永恒黑暗笼罩的冰原。
他的“望气”之术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压制,视野中不再是斑斓的天地气机流转,而是一片浑浊、粘稠的灰暗,如同凝固的沥青。唯有在极远的北方,那灰暗的深处,他“看”到了一道贯穿天地的、无比粗壮、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死寂”与“冰冷”意味的黑色气柱,如同支撑着这片绝望天穹的邪恶图腾。那里,就是斯瓦尔巴全球种子库的方向,也是所有异常数据的源头。
“林先生,您感觉到了吗?”戴维穿着臃肿的防护服,走到他身边,声音透过面罩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嗯。”林怀远微微颔首,目光依旧锁定北方,“戾气冲天,怨念凝结,已近乎实质。此地……已成绝域。”
临时营地以惊人的效率建立起来。数个圆顶保温帐篷如同白色的蘑菇,散落在冰盖上,中心是更大一些的指挥帐篷和能源中心。探照灯的光柱在风雪中艰难地切割出有限的光明区域,更远处,便是无尽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然而,就在营地初步稳定,队员们准备进行更深层次环境探测时,异变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