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碧身体瞬间变得僵硬。
须臾,一名艳装女子从舱内出来,走到他身旁。
他随手揽住女子的腰,低头说话,再合拢折扇朝前方指,似在示意她看湖景。
范八抬罪有应得,镇国公是有错,害卫掌柜全家姑且算意外,可陈家二小姐,还有那个未出生的孩子,这些人有什么罪!做下了这样卑鄙无耻的事,他却可以心安理得地带着姑娘在这里游湖!
那个寒夜里对她微笑,受欺负时为她出气,任性时无奈地拉着她说“我都依你”的温柔公子,竟是面前这个残忍的人?
酸甜苦辣各种滋味都涌上心头,早已料到他会来,却万万想不到会是现在,白小碧紧紧握拳,眼圈忍不住发红,想要移开视线,偏又控制不住紧紧盯着。
“想不到竟有这等人物,”沈青赞叹,很快发现不对,“白姑娘怎么了?”
见温海也低头看来,白小碧连忙垂眸:“没有,这里风大,吹得眼睛疼,不知沈公子看出什么端倪没有。”
沈青朝温海笑道:“自然看出来了,一点不差。”
温海淡淡道:“下去再说。”
三人虽在山腰,站的位置却十分显眼,瞟见船头那人似乎也朝这边看过来,白小碧迅速转了脸不去理会,任温海拉着朝山下走。
下至山脚湖畔时,那叶小舟已无影无踪,岸边泊着几艘渔船,三五个村民各自在整理渔网,看样子是要准备出去打渔。
沈青上前问一名中年汉子:“大哥,湖里那个岛有趣得很,小弟这有几个钱,想要借你的船划过去看看,可使得么?”
面前几人穿着不凡,定然是出来游山玩水的,那大汉平白得许多船钱,喜得将渔网往舱内一丢:“使得使得,我送你们过去。”
跳板搭起,三人先后登上船,缓缓朝那小沙洲移去。
白小碧见那小洲地势不高,不由低声朝沈青道:“湖里一涨水,可不就被淹住了么。”
沈青给的钱多,大汉有意摇慢些让他们看风景,闻言笑道:“小姐这话却错了,我打生下来就住在这里,涨再大的水也没见它被淹过。”
白小碧道:“是没涨过大水吧。”
大汉一听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有一回水都涨平了岸,上头那些草叶子还在水上浮起的呢。”
白小碧看看岸,又在心里与那小洲的高度比较了一下,摇头:“大哥说笑呢,岸那么高,真涨平了湖,一定就淹得不见影子了,怎么可能还看得见草叶子。”
大汉笑道:“姑娘不相信,下回涨了水来看,那鲤鱼石真像是个活物,古怪着。”
鲤鱼石?白小碧听得莫名,正要开口询问,接下来她就被面前的景象惊得呆了。
不知不觉间船已经靠近小岛,众人近看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沙洲,分明就是一整块大石头!石头呈黄褐色,前高后低,犹如大鱼昂头,只鱼头与背鳍露在水面,腹部向下延伸,湖水碧幽幽不见底,那石头就像自湖底长出来似的,看不见根,经历的年月太久,石面上覆了薄薄的一层泥沙,这才生出了许多白茅。
沈青见状喜得连声称“好”,又问:“大哥可知道这石头的来历?”
大汉想了想,道:“我小的时候就见它在了,听老爹说是四十年前冒出来的,到底哪天他也记不得,最早这石头是在沉在水里的,谁知后来它竟慢慢地浮出水来了,远远望着像条鱼,所以大伙儿都叫它鲤鱼石,大热天村里人下湖里洗澡,爱游上去坐坐。”边说边小心翼翼将船靠在石边,自言自语:“这些茅草扯了又生,烧都烧不绝。”
沈青道:“四十年前,这就对了,有劳大哥搭个跳板吧,我们上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