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一一怔,沉默半晌,才哑着嗓子说:“好。”
孟扶渊没有回应,许是这次真的睡着了。
夜色浓重,马车疾行,颠婆异常,车厢里孟扶渊却睡得安稳,像是在独享难得的好梦。
第76章
简州,麟山之上烛火微明,伶仃星光被厚重的乌云掩盖,八角窗外,竟然下起淅淅沥沥的秋雨来。
雨疏风骤,狂风大作,枯叶摩挲,被强劲的风力截断运输养料的经络,提前终结一生,留下满地苍黄,夜色与水色融为一体,残叶浸没在包罗黑夜的雨水中,从此黯然失色。
漫天的喧嚣让汴清予困意全无,于是他剪灭红烛,右手撑一把油纸伞,左手执一六角纸灯笼。
六角纸灯以指甲盖厚的竹片为骨,扎成六角状,其中两角相对,以一根红绳相连,红绳挂在细木棍一端,另一端是汴清予白皙到近乎失去血色的手背,竹片之间,白纸作壁,未题一字,淡雅素净,可见其主人也喜欢简约之风,灯烛微晃,在浓稠的夜晚,光芒可争月与群星。
汴清予执灯径直走到院子里,立在屋檐下,他安静地,长久地站立,仿佛在看前方茫茫夜景,又似在倾听一场甚是吵闹的风雨,再或许是,触景生情,陷入不可脱身的泥沼。
他面具下的那张脸几乎没有悲喜,又或者,是他藏的太深了,于是他看起来像是超然物外,宠辱偕忘的仙人,可是又很矛盾,一个陷入权力漩涡,拉帮结派的天枢派掌门,与一个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仙人,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