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晨曦笑起来,“伯母真可乐。宫里的腊八粥本来就没什么特别啊,也就图一个体面而已,等到半下午,瞧得王府应当不会派人请我们回去过节了,我本来也想带了两个孩子过来的,这不是下雪了呢?我又懒得动,便没过来。结果便是晚间家家户户都热热闹闹的过节,就我们娘儿三个冷冷清清的,所以我来的路上都想好了,今晚我们不回去了,不但今晚,接下来几日都不回去了,也好让某人尝一尝回家后,到处都冷冷清清的滋味儿才是!”
季善一听她就是在赌气,“噗嗤”笑道:“我当然巴不得你和六六七七都留下了,这都腊月了,家里本来就该热热闹闹的,可就怕某些人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得再狠,身体却无比诚实,到了点儿自己就回家去了,留都留不住。”
换来罗晨曦的怒瞪,“那你就等着看我会不会说到做到吧!”
季善见她恼了,不逗她了,正色道:“妹夫肯定是真的太忙了,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他又不会分身术,可不只能顾此失彼了?我昨儿听你师兄带了点儿话头出来,九边和各大总兵府怕是都干着或是干过黑市贩马的勾当,定国公府和殿下的手也未必干净,不把这事儿解决好,殿下不能安睡,妹夫可不也只能日日劳心劳力了?”
若不然,定国公府和另外几家七皇子一派的,此番也不会直接就与靖江侯府几家无声达成了默契,一起与文官们抗衡了,不就是因为大家手都不干净,在利益面前,就算是敌人,也暂时可以握手言和,一致对外吗?
也足见这事儿有多严重了。
罗晨曦闻言,片刻才嘟着嘴叹道:“道理我都明白,他这般劳心劳力,都是为了往后我们都能有高枕无忧的好日子过,可这心里还是忍不住不高兴……主要还是心痛他太累了。那个什么吴御史也真是的,就不能等过了年,再弹劾那个金总兵吗,弄得这么多人都心神不宁,惶恐不安的,连年都别想过好!”
顿了顿,“可我又知道,吴御史也是为国为民,是在尽自己的本职,不该怪他,要怪也该怪那些贪得无厌的人……偏殿下和相公,其实也算间接沾了手,也不敢说他们是无辜的。”
季善听她越说声音越小,等她说完了,方低道:“水至清则无鱼,殿下和妹夫也是不得已,有句话叫‘贪官奸,清官得比贪官更奸’,虽然这么形容有些不合适,但道理你应该都明白。殿下和妹夫不先竭尽所能,无所不用其极的让自己胜出,便是有千般的想法万般的志向,也没法付诸于实际行动,还得成为阶下囚,连命都赔上,不是吗?”
罗晨曦吐了一口气,“善善,道理我真的都明白,就是心里太乱了,一点底都没有,不知道这事儿末了会是个什么走向。也不知皇上到底怎么想的,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还是要彻查,好歹给个准信儿啊?就这样由得文武两派吵翻天,还真是圣心难测呢!”
季善皱眉道:“皇上坐得高看得远,应当早已瞧出了当中的猫腻吧?之所以一直不发话,可能是在搞平衡,还是有别的原因?总归咱们什么都不知道,问了妹夫和你师兄也不会告诉我们,就别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了,安心置办你的年货,准备过年吧,不管怎么说,年也是要过的,对不对?”
罗晨曦正要说话,就听得外面传来六六七七的欢呼声欢笑声,“沈爷爷真厉害……沈爷爷再来一次……哈哈哈……太好玩儿了……”
姑嫂两个都往外看去,就见是沈九林正踹院子里的树,飞快的踹上一脚后,便立时跑开,树上的积雪便“扑簌簌”的往下掉,一棵踹完了,又踹另一棵,把六六七七都看得又叫又跳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