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秋静看着镜子里秦风那张年轻的面孔,语气感慨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秦风满头雾水。
黄秋静缓缓道来:“我们候总年轻的时候,做了点不那么政治正确的事情,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他把大部分的钱都存在了别人哪里。现在他还年富力强,人家也不敢赖他的账,可等以后他孩子接了班,这事情可就难说了。毕竟有些事情,口说无凭啊。”
“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秦风把手伸到风干机下面,卫生间里噪声大作。
黄秋静保持着一贯的调门,不急不慢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候总现在把钱存在我们这些人这里,等他孩子长大了,还得找些新朋友。恰好,你也比他孩子大不了几岁,做生意起步又早,以后说不好能帮上他家孩子大忙。”
秦风纠结道:“听着怎么像是隔代洗黑钱?”
黄秋静笑道:“放心,候总存在别人户头里的钱,每一分都干净得很。”
秦风呼出一口气。
可黄秋静紧接着就说了句把他吓半死的话:“前几年就全都漂干净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起高楼
风从窗缝里吹进来,秦风脸上的肌肉在微微抖动。
如果说前几天在海景酒店见到的那波人让他终于看到了东瓯市表面上的力量结构,那么今晚,他所接触到的就是这个城市的本质和核心。东瓯市民兵团团长,这个听起来土得抖灰的称谓,就是侯老板在官方层面的身份。一个小时前秦风刚从黄秋静嘴里听到这个词,身为体制外杂鱼的他还没怎么当回事,可当黄秋静一层一层抽丝剥茧地把这个身份的潜在含义介绍出来,秦风不知觉间就出了一层冷汗。地方的武装力量,居然掌握在一个曾经的黑道对象手里,这其中的利益勾结和风波诡谲,何止仅是钱的问题?
秦风按下车窗,让风再往车里多吹进一些。
他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情不自禁地又梳理起了黄秋静口中侯老板的发家史。
那年严打,16岁的侯老板侥幸死里逃生,在外流浪了3年后回来,手底下多了几十号肯为他卖命的盲流。风声刚去的东瓯地界上,老一辈的混混们早已死伤殆尽,新一辈的小家伙们根本还未站起身来。侯老板和他的几十号兄弟就像饿狼进了羊圈,短短不到2年时间,就把黑手布满了东瓯市各个不能说的阴暗角落。黄赌毒,钱来得轻松愉快,地方上怕局面不稳,被上头问责,也不敢和人数已经发展到将近小一千的侯老板动真格。双方一同默契地没良心着,或主动或被动地联手戕害着小老百姓。幸好政府终归也不是吃干饭的,侯老板终于还是因为心太黑、手太长、动静太大,被关进了局子。照理说以他的罪名,原本是要枪毙的,但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亘古不变。侯老板靠着在当时看来几乎是天文数字的20个亿,成功保外就医,90年代后期再回国,摇身一变,就成了归国华侨,殴商代表。而这次回来,侯老板赶上了好时候。
当时东瓯市正处经济大发展时期,城市改建正刚起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