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浅忽然笑了,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松哥,你让我忽然想起来一个事,小时候有一次跟我爹出门游玩,碰到俩老农农闲的时候在讨论皇帝的生活是什么样。你猜他们是怎么以为的?”
松哥:“绫罗绸缎,山珍海味?”
水清浅:“不,结论是:皇帝家用的肯定是金扁担。”
松哥:…………
(╯‵□′)╯︵┻━┻他这是在开嘲讽,是吧,是吧?
“那你说说,星星上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不知道。”水清浅很干脆。
松哥:→_→
水清浅,“你不觉得无知也是一种幸福吗?”
松哥:妈蛋!谁家的熊孩子,有没有人管了还!
松哥以为水清浅在骂人不带脏字的连环鄙视他,却不知道那句话算水清浅的肺腑之言。因为无知,所以知足,因为知足,才会常乐。知道那么多干嘛呢,尤其当‘知道’跟‘无能为力’连接在一起的时候,这种‘知道’就尤为痛苦。从这个角度想想,水清浅似乎可以理解那些接受传承却选择默默无闻隐藏在世俗生活里的飞天儿。
想起小时候,水清浅还好奇问过他爹电是什么,他爹告诉电是一种很神奇东西,将来有大用处。水清浅那时候不说理解,简直连想象都完全无能。但他现在知道了,传承之后,他不仅知道电,知道电灯,他还知道电磁,粒子,知道量子物理,知道宇宙暗物质……知道在遥远遥远的星空里有他们真正的家乡,五百年前的‘苦逼二十二人小组’曾经以一种他几乎难以想象的方式在生活。
那些都是真实的,水清浅知道,可那一切又是虚幻的,他只能在传承的梦境中窥豹一斑。飞天儿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开金手指在青铜铁器时代跨越百万光年回到家乡。从他接收到的传承知识体系得知,待有能力离开这里,他骨头都烂没了。从小到大水清浅被教导:只要努力,就会有好结果。可这一回不行,传承的梦醒了,他却看不到希望。
水清浅天天的窝在草帽镇上当咸鱼,啥也不干。一开始松哥他们以为他疲倦,睡眠不足,让他好好休息一阵子,后来才发现不对劲儿,根本不是累的问题。熊孩子平日跟脱缰的狗蹦子一样,哪怕打断他的腿,他的头发都能迎风摇摆浪里个浪,不可能有片刻消停,如今整天往哪儿一瘫,瞪着天空能发呆一整天。看上去只是懒洋洋的样子,但松哥却嗅到暮沉沉的气氛,仿佛弥漫一层死气,没有活力。
出大事了,必须给帝都送信,告!家!长!
“你们问了吗?”云哥看松哥和紫哥。
那二位一致摇头,“没有。”
“怎么不问问哪?”云哥有话说了。去问一问,不胜过自己在这儿抓心挠肝的焦灼?
松哥:“你是不是傻?”怎么问哪?传承这东西是人家飞天儿的独门秘技,没看水清浅绕着弯子来传承之地,最后还避开所有人独自上路的吗。他们家侯爷偷摸摸的给儿子加冠取字,然后把儿子扫地出门,临行前一个字都没提过,到底是为什么你心里还没点逼数?
紫哥:“你知道什么叫‘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吗?”
“清浅不说归他不说。我们总不能连试都不试吧?问一嘴又不当什么,梦想还是要有滴,万一实现了呢。”合着云哥的计划就是枣没枣打一杆子再说。
“算了,我来吧。”云哥自告奋勇,他是当初跟着小队进山寻人的,在水清浅回来后的第九天才从山里爬出来,喂了好几天蚊子,他怎么也要死个明白。熊孩子到底是跑出去玩了一圈,如今只是日常犯二?还是真的接受过传承,留下后遗症了?
云哥气势汹汹的去找水清浅,松哥还以为他已经有方案呢,雷厉风行的就能把事问出来,结果,从早上吃了什么,聊到山林里有多少野物,秋天蚊虫很厉害,到帝都一年四季气候都不错,他绕了快一个时辰,一个关键字也没问出口,水清浅就躺在那棵大榆树下的竹榻上,也没啥表情,没啥激情,佯死怠活的。
在云哥再一次把天聊死,然后生硬的另起话题,扯出某大戏院的某一出新戏,水清浅大概是烦了,忽然开口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是。”这就是算回答了。
哈?云哥一时没回过神。
第N次佯装路过的松哥差点把手里的果盘扣地上。
云哥慢半拍反应过来,身体猛地往后一直,差点从马扎上摔下来,俩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瞬不瞬的瞪着水清浅,半晌,结结巴巴的憋出来一句,“那那那……成功了吧?”还有点小心翼翼怕惊着什么似的语气。
对此,水清浅嗤之以鼻,“我是谁吖。”
传,传承……
飞天儿!
妈妈呀,是真飞天儿,新诞生的,开天辟地,头顶祥云,圣光普照,他他他亲口承认的。
云哥艰难的吞了口水,结巴巴道,“那你,为啥,不开心啊?”
“你哪里看我不开心了?”水清浅躺在那儿要死要死的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