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吞尽玉门关最后一缕残阳时，韩世忠独臂上的青铜液已凝固成狰狞面具。梁红玉霓裳剑穗缠着三根因果丝，在朔风中发出琴弦崩断般的脆响。赵佶袈裟浸透黑血，断剑龙渊归鞘的刹那，关城箭楼轰然坍塌，露出地基处九枚青铜佛钉。

"钉上刻着大相国寺的《地藏经》！"住持遗蜕化作的金身突然开口，三百武僧齐诵往生咒的声浪里，佛钉表面经文字符开始游走。韩世忠刀疤纵横的独目骤然收缩——那些梵文竟在青砖上拼出沧州二十四水闸的机括图！

梁红玉剑气点中某处闸门虚影，霓裳剑光里突然映出童贯身影："诸位可知，当年沧州水师凿石营为何全军覆没？"虚影挥手间，机括图中浮起三百枚带血玉髓，每颗核心都封着半片沧州军护额。

赵佶突然口诵《楞严咒》，断剑龙渊自行出鞘三寸。剑身梵文与佛钉经文相击，迸发的火星竟在空中凝成元佑党人的绝命血书。韩世忠独臂青筋暴起，沧州土音震碎两块墙砖："老贼是要用沧州儿郎的魂魄铺路！"

五更梆子敲过汴梁城墙时，众人已追至潼关古道。残月照在驿亭飞檐上，二十具青铜人偶正在演练沧州水战阵法。梁红玉剑气扫过人偶关节，火星溅起处显出一行西夏密文："童太尉麾下，元佑三年铸。"

"是章惇私兵！"赵佶袈裟卷起罡风，断剑龙渊刺入阵眼。剑锋触及青铜的刹那，人偶瞳孔突然射出毒针，针尾竟系着极细的冰蚕丝。韩世忠独臂刀舞作光轮，斩断的蚕丝落地即燃，火焰里浮出童贯与西夏使臣密谈的残影。

三百武僧结罗汉阵护住阵眼，梵唱声里，青铜人偶突然变阵。陌刀寒光组成当年沧州水闸的泄洪图，刀柄处机括弹开，二十支淬毒弩箭直取赵佶眉心。梁红玉霓裳剑穗突然绷直，剑气如网兜住箭矢，却发现箭簇竟是大相国寺的香炉残片！

"小心连环杀局！"住持金身突然开口，禅杖虚影点破三处地脉。沙地震颤间，九尊北魏石佛破土而出，佛掌托着的正是沧州军失踪战船的微缩模型。韩世忠独目泣血，模型桅杆上挂着的，分明是杨可世的断水刀穗！

黎明前的黑暗最浓时，众人被困潼关古道。赵佶盘坐诵《地藏经》，断剑龙渊悬浮在石佛眉心。当第七遍经文念罢，佛首突然开裂，三百张带血佛经飘落如雪。梁红玉剑气扫过经卷，发现每张背面都绘着沧州玉脉矿洞图。

"这是杨将军的字迹！"韩世忠独臂颤抖，指腹抚过经卷边角的暗记。血迹突然游走起来，在虚空中组成童贯年轻时的画像——画像手中握着的，竟是沧州水师虎符的仿制品！

住持金身突然迸发佛光，照亮石佛底座铭文："以宋僧骨，铸西夏剑。"赵佶袈裟无风自动，断剑龙渊刺穿铭文瞬间，整条潼关古道突然塌陷。三百武僧结人链相抗时，地下涌出黑水，水中浮着二十年前失踪的少林达摩院首座骸骨！

"师叔的闭口禅！"住持金身突然碎裂，佛骨舍利射入黑水。骸骨突然睁眼，咽喉处青铜钉崩裂，吐出半枚带血玉髓："童贯...玉脉...因果链..."

乔装潜入临安那夜，韩世忠独臂已缠满浸药麻布。梁红玉霓裳剑穗系着三颗舍利，在鬼市灯笼下泛着幽光。赵佶斗笠压低，断剑龙渊在鞘中发出悲鸣——前方暗巷深处，二十具青铜棺椁正被力士抬往大相国寺方向。

"棺盖刻着沧州水闸的镇水兽！"梁红玉剑气穿透三层棺木，惊见内里装满带梵文的玉髓。韩世忠刀锋挑开某块玉髓，沧州土音带着切齿之恨："这是凿石营兄弟的指骨！"

突然锣鼓喧天，童贯仪仗自御街行来。八抬大轿经过时，轿帘被阴风掀起，露出半张青面獠牙的面具——那脖颈处的胎记，竟与二十年前沧州水师叛将一模一样！赵佶袈裟突然鼓荡如钟，断剑龙渊自行出鞘三寸，剑锋直指轿中人的膻中穴。

"有刺客！"三百禁军瞬间合围，枪尖寒光里浮出童贯残影。梁红玉霓裳剑舞作光幕，剑气扫过枪杆时，发现禁军虎口都刺着西夏狼山派的图腾！

混战中，韩世忠独臂刀劈开轿顶。轿中空无一人，唯留半卷《漕运密档》悬浮空中。赵佶袈裟卷起罡风，梵文锁链即将缚住密档的刹那，整条御街地砖突然翻转——三百具身缠铁索的沧州军尸骸破土而出，手中陌刀组成当年水闸的绞杀阵！

"是凿石营的兄弟！"梁红玉剑气穿透三层尸阵，霓裳剑穗却突然自燃。火光映出尸骸咽喉处的青铜钉，钉尾天蚕丝通向大相国寺钟楼。韩世忠独目泣血，这控尸手法分明结合了湘西赶尸术与墨家机关术！

赵佶突然口吐真言，断剑龙渊插入阵眼。剑身梵文游走的瞬间，尸骸们突然调转刀锋，陌刀寒光里浮出童贯虚影："官家可还认得这些忠魂？"虚影挥手间，尸骸扯开胸前铁甲——心口处竟都嵌着元佑党人的绝命血书！

"阿弥陀佛。"赵佶袈裟突然迸裂，露出内里刺满《华严经》的中衣。梵文经字离体飞旋，在御街上空结成往生阵。尸骸们突然跪地哀嚎，咽喉青铜钉应声而落，钉孔里涌出的黑血在空中凝成八个大字："玉髓未尽，因果难断。"